若单凭那脑袋空空、眼神清澈却难掩愚钝的裴余时,还不知要拖延到何年何月,又得闹出多少乱子。
他打眼瞧着,裴桑枝……可不像是还有耐心徐徐图之、循序渐进的了。
裴桑枝:“晚辈叩谢周老大人。”
裴驸马喃喃低语:“你们……三言两语之间,便将这般大事定下了?”
可真有魄力啊。
周域:“正是。”
“老夫今日来访故友,未带随从,唯有弟子在侧。故还需劳你吩咐心腹之人,持我腰牌前往大理寺,请一位仵作前来。”
“唯有经仵作当场验尸,详录在案,他日若以胡嬷嬷之言为证,方可免于被有心人寻隙攻讦。”
“此外,胡嬷嬷所言虽尚未证实,然既已牵涉永宁侯,便不可不上心。清者自清,亦难免人言可畏。”
“还请即刻派遣可靠护卫看守永宁侯,严禁闲杂人等近身,亦不可走漏风声,以免有失公正,徒生事端。”
“还望裴驸马与永宁侯能体谅老夫一番谨慎之心。”
“此外,须请刑部或大理寺信得过的官员前来坐镇,全程监督搜查胡嬷嬷居所、核验她所呈庄氏与贼人的往来信件,并即刻寻访其临终提及的诸多人证。”
“至于庄氏……老夫认为当立即突击审讯。既有胡嬷嬷证言在先,就算她嘴硬,亦不难诈出破绽。”
“还有一事,胡嬷嬷之女萱草,也须立即派人保护,万不可有失。”
“以上种种,宜早不宜迟,以免生出什么变故。”
“事突然,老夫眼下仅能虑及此处。若有疏漏,待查案之时再行补足。”
“裴驸马,你可还有补充?”
裴驸马听得怔愣不已。
周域安排得如此老练周密、条理分明,他还能补充什么?
自家斤两,他心中还是有数的。
不添乱已属万幸,又何谈补充?
补充什么?
裴驸马难得谄媚了一回,奉承道:“不愧曾是执掌大理寺、统率兵部的重臣。有周老大人坐镇,桑枝的身世与萧氏之死,必能水落石出。”
不对……
这倒也算不得恭维,该说是他的真心话才对。
周域是真厉害!
周域蹙蹙眉,他怎地从裴驸马这话中,听出几分阴阳怪气?
想当初,裴余时年少时也是个狠角色。
曾一手举着写满情诗的纸张,一手将他那庶兄如拖死狗般拽行,生生搅黄了永宁侯府自家办的赏花宴。偏又是这么个人,屡屡做出些令其母防不胜防的蠢事。
还会奉承恭维?
“别说这些虚的,按老夫安排的去行事。”
“现在、立刻、马上!”
裴驸马:这算什么反应?连半分情绪价值都不给!
怪不得没他讨喜。
萧凌:“萧凌叩谢驸马爷、叩谢老师。”
永宁侯于风中凌乱,满面惶然。
他本以为,他无休止的厄运已经结束了。
却未料,庄氏的优柔寡断,又一次将他拖入深渊。
庄氏害他!
庄氏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