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记得前些时日臣提过的建议?"
"若依计而行,这些琐事尽可交由太子处置。"
"届时您携皇后,与臣一道微服出游,岂不快哉?"
"御史能谏君王,谏太子,却无从谏太上皇啊!"
朱元璋闻言哑然。
他无奈地望着胡大老爷,长叹一声。
"惟庸啊,此事哪有这般简单!"
"事关皇权交替,稍有不慎便会动摇国本。"
"朕岂能不慎之又慎?"
"罢了,不与你说这些了!"
"既然你想游玩,便由得你去吧!"
“呵,你可当心着些,莫要死在外头让人笑话!”
朱元璋冷哼一声,语气里透着别扭的关切。
胡惟庸闻言朗声大笑,潇洒地拱了拱手。
“陛下不必忧心,若真有那一日,那也是微臣命数使然!”
“再说,与其瘫在病榻上等死,倒不如死在游山玩水的路上,岂不快哉?”
“既然事情已定,臣就先告退了,还得回去收拾行装呢。”
见这厮刚求完恩典就急着开溜,朱元璋气得直瞪眼,可转念一想,这混蛋向来如此,索性摆摆手懒得计较。
待胡惟庸的身影消失,朱元璋疲惫地靠在龙椅上,望着谨身殿昏暗的穹顶喃喃自语:
“宋利啊,朕早认定标儿是储君,为何却不敢放权给他?”
一旁的宋利冷汗涔涔,硬着头皮躬身道:“皇爷心系江山社稷……”
“屁话!”朱元璋嗤笑着打断,“若让惟庸听见,定要骂你谄媚。”
“朕就是舍不得啊!就算当了太上皇,这龙椅……终究是舍不得!”
斑驳的光影中,老皇帝长叹一声:“且等等吧,或许等那厮替朕看遍山河,朕就能想通了。”
“正月里来是新春呐~”
胡惟庸哼着荒腔走板的小调,在宫道上乐颠颠地甩着袖子。两旁宫女太监瞠目结舌,他却浑不在意——终于从朱老四手里骗到长假了!
刚要迈出宫门,余光忽然瞥见东宫的飞檐。他一拍脑门:“差点忘了那小祖宗!”当即折返往东宫奔去,逮着守门太监嚷道:“去通传,就说老夫来辞行!”
胡大老爷行事总是叫人捉摸不透。
前去太子妃胡馨月寝宫时,他倒记得命人通传,可那通传的说辞实在令人啼笑皆非。东宫的内侍们也只能装作没听见,恭敬地将这位爷请进去。
"胡爷请进,太子妃娘娘候着您呢!"
胡大老爷甩着袖子,大摇大摆踱进殿内。
如今的胡馨月早已褪去坐月子时的憔悴,重现往日的明艳动人。只是初为人母的她,眉宇间多了几分温柔慈爱,身材也丰腴了些——毕竟月子期间滋补太过又不得活动。
"来来,让伯父好生瞧瞧!"胡大老爷一进门就拉起侄女的手,"看看我们月儿当娘后是不是圆润了?"
"伯父!"胡馨月娇嗔着,脸上却掩不住笑意。这熟悉的玩笑让她恍若回到闺阁时光,那时伯父就爱这般打趣她,而她或撒娇或嗔怪,全看自己是否真胖了。眼下确实丰满了些,她便自然地撒起娇来。
胡大老爷望着这个已为人妇却仍带着少女娇态的侄女,眼中满是慈爱。
"今儿来是跟月儿辞行的。"胡大老爷忽然正色道,"我向陛下告了假,打算出门走走。这些日子不能来看你了,你自个儿多保重。"
"出门?"胡馨月一时怔住,"伯父要去哪儿?"
她太了解这位伯父了,若非远行,断不会特意来辞别。这般郑重其事,怕是至少要离家年余。
"在应天府待腻了,想去江南转转。"胡大老爷轻描淡写地说,"顺道回老家看看,再四处走走就回来。"
"这不得走上好几年?"胡馨月惊得瞪圆了眼睛,"哪有这般出远门的!"
见侄女着急,胡大老爷无奈地咂了咂嘴。这丫头当了娘亲还是这般实心眼。
东宫一众嫔妃、宫女、太监听完这话,怕是要当场给胡大老爷跪下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