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宋毓容不多说别的,只悠悠念出画上的诗句,「思君若春水,不息日夜行,你这诗里的意思好像不是这样呢。」
采荷还想再说,揽翠从外面进来,一巴掌就扇在了这婢子的脸上,随即黑着脸将手里的信递给宋毓容。
宋毓容只扫了一眼就知道这是她刚给蔺大人的信,原本她也只是试探,没曾想这丫头竟然这麽早就开始往外面穿消息了。
还好她如今早有防备。
「你自己看这是什麽?」
原本采荷被刚才揽翠的一巴掌打得愤怒,但这点心气在看见宋毓容手里的信时彻底转变成恐惧,她也不顾还被小厮架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脑袋往地上砸。
「殿下奴婢知错了,求您绕了婢子吧,不要将奴婢卖出府啊!」
看着这丫头干了如此错事还敢求饶,揽翠一脸不屑的淬她一脸,还想抬脚踹时才想起还在主子面前,扭头看了宋毓容一眼。
宋毓容什麽都没说,只淡定的喝了口茶。
这显而易见的意思揽翠瞬间就懂了,直接让人把她架稳,朝着那双偷钱的爪子就狠狠踩上去!直踩得这丫头满脸涨红。
「你这小蹄子还敢在公主府偷东西!还好意思炫耀你这手!也不悄悄,那夜明珠上都粘了你指甲上的金箔染料,还妄想抵赖攀诬旁人!」
「揽翠住手。」等揽翠狠狠踹了这丫头十几脚後,宋毓容才悠悠开口,「别把人打死,留口气,她的命我还有用。」
如果宋毓容没记错,这丫头的後面还是有条大鱼的,既得疏漏她自然是不能放过。
那些敢躲在背後设计她的人,今朝宋毓容一定逐一攻破。
——
入夜,芙蓉暖帐中少女侧卧似寐,乌发垂委鸦羽静静歇合,枕在脸侧的皓腕纤细柔嫩,却不及不施粉黛的脸上颜色半分。
这本是一幅沉静的美人春睡图,画中人却不似面上这般平静,宋毓容的心思早就飞得极远。
原本宋毓容早上还处在对重生的恍惚之中,仿佛前一秒耳边还是充城百姓被屠戮的哀嚎惨叫,鼻尖那浓郁的血腥气还未散尽,下一秒就回到阔别两年的京城,一切都没开始的时候。
可今天经历了这麽多惊险的事,她现在反而有些脚踏实地的踏实感。
亲身重演那些让人真实心跳加速的危机,宋毓容才终於确定自己是真切的重新回到一切刚开始的时候,有机会逆转前世的所有失败。
今日过得匆匆忙忙,到了夜深人静时她才有机会好好思索如今处境。
前世此时,先皇仙逝不过一年,摄政王就以天象胁迫公主与其子联姻,意图限制身为监国公主的宋毓容,虽然被宋毓容现一步与程慎联姻将计谋打破,但婚後宋毓容仍然没少被摄政王代表的氏族一派以已为人妇为由限制朝中言行。
因此今晨见到程慎剖白心意时,宋毓容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一是因为不愿怨侣重蹈昨日覆辙,二是因为知道摄政王后续的操作。
无论她嫁给摄政王给她安排的氏族一派的哪一位,婚後都难免被他们拔去羽翼当一个笼中困兽。
前世只有亲身经历过的宋毓容自己才知道,从被处处限制的朝中杀出一条血路有多难!
因此宋毓容在前往摄政王府赴宴前就想出了嫁给泰山神的权宜之策,原本她是想现将眼前的困境往後拖上一拖,不在现在就和摄政王一派直面对上,先避其锋芒等後续养足势力再将周旋对付。
但显然顾钦的出现成了宋毓容周全谋划的意料之外。
「顾钦……」宋毓容缓缓掀开眼,无声的在口中呢喃,这个人对她来说实在是个谜团。
虽经历一世,宋毓容自称为监国公主後,二人就在朝中日日相对,但宋毓容却对他没什麽了解,两人最多的交流就是她在朝中与氏族一派唇枪舌剑时这人总是一言不发的静静立於身侧。
甚至数次宋毓容的目光落在男人身上时他也不过是冷冷扫过一眼,神色冷淡如瞥既然之事。
虽是万言万当不如一默,但宋毓容清楚顾钦并不是个事不关己退居一隅的清高避嫌之人。
宋毓容掌权後顾钦从未屈膝讨好,也不曾与人结交,但每次只要是他要做的事情,就是前面拦着刀山学海顾钦也是要去做的。
所以他只是不愿涉足皇权与氏族的权力之争罢了,也因此宋毓容才对他颇为忌惮,因为这人手中兵权太盛,却无法给出足够的利益收拢,一个无法规训的人,始终是个隐患。<="<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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