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尔的面前,一个他无比熟悉的世界正在诞生。
在时间与空间诞生之前,一切存在于一个极致密高温的奇点中。随着宇宙大爆炸,时空开始急膨胀与冷却。最初的瞬间,宇宙经历指数级暴胀,化为一锅炽热的能量与粒子原汤。
膨胀持续冷却,基础粒子开始组合。最初几分钟内,质子和中子结合形成氢和氦原子核,奠定了宇宙的物质基础。约38万年后,温度降至原子得以形成,光子从此自由穿行——这束最初的光至今仍作为宇宙微波背景辐射弥漫太空。
数亿年间,宇宙是一片黑暗的氢氦之海。约2亿年后,引力促使气体云聚集,点燃了第一代恒星。这些恒星在生命尽头通过新星爆,将碳、氧、铁等重元素抛洒太空,为生命准备了材料。随后,恒星汇聚成星系,银河系也于此形成。
约46亿年前,银河系一处分子云在引力下坍缩,其中心形成了太阳。周围物质摊平为旋转的原行星盘,尘粒在盘中碰撞结合,逐步成长为行星。内太阳系的高温区凝聚出包括地球在内的岩石行星。
初生地球处于熔融状态,重元素下沉形成地核,轻物质上浮构成地壳。约45亿年前,一次天体碰撞溅射出的物质凝聚成月球。地球冷却后,火山活动释放气体形成原始大气,水蒸气凝结成雨,创造了第一个海洋。约38亿年前,在深海热液喷口或原始池塘中,无机物合成有机物,最终演化出生命。
阿尔沉默,眼前生的一切正是他理解中的地球诞生的初始,但这本应生在无数年前的事件正在自己面前上演。
其后生的一切也不出所料。原始生命汤因一道闪电而产生的大分子,大分子互相组合产生着最初的单细胞生命,生命的进化是如此神奇,日后地球上的一切都由这简单的单细胞生物而起。
从这一时刻到人类的诞生,一切与阿尔认知中的展都没有区别。
直到人类诞生,直到人类走出最初的蛮荒,建立了最初的部落文明。
世界的展在此时出现的偏差,人类的先祖出现了,绝对无法认同的分歧产生。
有人认为人类与天地间存在的万物并没有区别,人类之间组成联合、建立部落的能力和毒蛇的毒液、飞鸟翅膀没什么区别。
另一方则坚定的认为人类与动物之间存在差别。而最大的差距就是人类能够使用工具,动物只能凭着天赋进行捕食。
按理说,这是不值得互相争论的事情。人类此时还远远没有后世那种整个地球唯我独尊的能力。但偏偏就在此时,人类文明内部的分裂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剧烈到了无法弥合的程度。
一开始是辩论,平等派的人类找来了猩猩、猴子、水獭等会借助自然工具进行加工的动物。文明派则掏出了一种又一种进行简单加工甚至深度清理后的工具。
不知为何,坚持文明派的人类头脑要聪明些,坚持平等派的人力量要强悍些。双方都对对方有所需要,在都没办法达到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双方捏着鼻子继续聚在了一起。
但无法弥合的冲突终究是根刺,每当人类文明向前迈进一步,这个问题便又会摆在桌面上。
有时是平等派占优,有时是文明派占优。随着文明的不断展,这两派也得到了更加得体的称呼。
文派与武派。
但除去这一点分歧之外,仍然聚集在一起的人类文明与阿尔认知中相似的展脉络相似。
秦扫六合,汉兴关中。三国鼎立,两晋风云。五胡乱华,南北对峙。隋开运河,唐纳百川。五代更迭,宋分汴杭。蒙元铁骑,一统华夷。明起江淮,清定山河。
历史中藏着一点微妙的不同。某些大事件的背后似乎也有文武两党之间的争端。
但,无论一派再怎么势微,也绝不会灭绝,无论一派再怎么强悍,也无法完全胜利。
历史的长河中,两派互相争斗,但这种争斗又始终与国家、民族、家庭、社会绑定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近乎诡异的,斗而不破的氛围。
阿尔的眼神微妙,不用想也知道。眼前这个世界正是因为深渊意识和科技席之间的对抗产生的。虽然世界的基石是炎黄文明,但这个世界的局势却是一个直观的两者对抗晴雨表。
要是武胜,是深渊意识压过了科技席。若是文胜,便是科技席胜过了深渊意识。
历史接着展,随着技术的展和国家的强大,文武之间的对立上升到了新的高度。
文明内部的声潮甚至直接撕裂成了文武两派。双方定下了1o年之约,每一派统治国家1o年,并以1o年中的民心所向来判定输赢。
阿尔的表情近乎诡异,炎黄的历史配上这种政治制度可称搞笑,但这个世界偏偏就这么诞生了,历史偏偏就这么展了。
阿尔的对面,一位有些清瘦的老者从虚空中一步步走来。他向阿尔拱手一礼,缓步走进了这个新生的世界。
沉默片刻后,阿尔随手取消了对面巨兽的进化,他将自己的属神送回了精灵世界,也随着老者一道进入了这个世界。
代表万神殿的【进化神权】,与来历不明,但代表唯一帝国的【教育】同时进入了这个世界。双方的力量无声无息的扩张,世界的底层规则以及深渊意识、科技席释放于这个世界的影响被两人的力量锁定。
时间流转,这是一场另类的对抗,双方不以直接的力量论高低,反而要以道理分输赢。
如果阿尔在这位教育出现之前动手毁去了这个世界,那接下来不过又是一场寻常的伪多元对抗。但,因为那一点熟悉的历史和一点不吐不快的纠结,这个世界活到了教育赶来。
而在教育进入这个世界后,若自己不进便是避战。对于身处万神殿中的阿尔来说,避战是不可接受的。
在前线拼杀至此,阿尔对双方的象征也都有了一定了解。到了这种程度,以阿尔的眼界已经无法为双方确定对错。从某种角度讲,双方都是对的,从另一种角度讲,双方又都是错的。双方建立的决心,希望的未来,试图完成的世界都容不得外人质疑。
阿尔的目光突然闪了闪,从对面的老者身上看到了某种相当熟悉的味道,但并未多言。
双方的身形一同消散,这个世界什么都没变。只是开始了一场近乎永恒的文武之间的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