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半空中的六翼罗刹突然丢掉黑刀,身体像被抽走骨头般瘫软在地,在沙地上痛苦地翻滚起来。
她的双手死死抓着胸口的肌肤,指甲掐出深深的痕迹,尖锐的叫声刺破云层,听得护罩内的修士们头皮麻。
三对翅膀在沙地上胡乱拍打,带起的沙尘遮住了她的脸,只露出一双因极致痛苦而翻白的眼睛。
石铮愁看着灰珠内几乎停跳的心脏,终于松了口气,身体晃了晃,被身旁的玉金湘急忙扶住。护罩外的六翼罗刹还在翻滚嘶吼,但谁都看得出来,这场较量,她已经输了。
石铮愁的嘴角刚勾起一抹喜色,眼底的光亮还没来得及扩散,突然“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血珠溅在身前的沙地上,染红了半片衣襟,他的身体晃了晃,双眼骤然闭上,“噗通”一声瘫倒在地,铁爪无力地垂落,黑袍下的身躯再无动静。
悬浮在他胸前的灰珠微微震颤,表面的光晕随着石铮愁的昏迷而黯淡下去。它像有了自主意识般,慢悠悠地飘向石铮愁的眉心,“嗖”地一下没入其中,只在眉心处留下个淡淡的灰印,转瞬即逝。
“石师兄!”玉金湘惊呼着扑上前,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指尖触到石铮愁冰凉的皮肤,他心中一紧,急忙摸出颗青色丹药,撬开石铮愁的嘴塞了进去。
丹药入口即化,可石铮愁依旧双目紧闭,脸色白得像张纸,玉金湘的眉头拧成疙瘩,眼中的凝重几乎要溢出来。
就在这时,护罩外的六翼罗刹突然停止了翻滚。她的身体在沙地上微微一挣,竟缓缓悬浮到半空,骨翼无力地在身侧扇动,赤裸的身躯也变得灰白。
可这次,她没有再攻击钟型护罩,只是冷冷瞥了眼护罩内的景象,背后三对翅膀突然一扇——身影瞬间出现在三十丈外。
再扇动几下翅膀,它已化作个小黑点,消失在天际。连掉在沙地上的牛角刀都没回头去捡,仿佛那曾陪伴它厮杀的武器,已变得毫无意义。
“追不追?”一个修士忍不住问道,玉金湘盯着六翼罗刹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怀中昏迷的石铮愁,最终咬了咬牙:“不追!”
他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谁知道这是不是圈套?一旦撤掉护罩,她杀个回马枪,我们可能护不住石师兄!”
三十个修士面面相觑,最终都默默收回了目光。武傀们依旧站成圈,护罩上的黑雾缓缓流转,没人敢放松警惕——刚才六翼罗刹的凶戾还历历在目,谁也不敢拿石铮愁的性命冒险。
半个时辰后,石铮愁的眼皮突然动了动。他猛地睁开双眼,眼中布满血丝,刚要撑起身,就急声大喊:“快追!六翼罗刹现在只有元婴中后期的实力,是收服它的最好时机!”
玉金湘心中一沉,硬着头皮回话:“石师兄……它已经飞走了。我们担心有诈,没敢撤护罩。”
“咳——”石铮愁闻言,胸口一阵翻涌,又喷出一口鲜血,溅在玉金湘的衣袖上。他望着六翼罗刹消失的方向,眼中充满了不甘与懊悔。
他声音嘶哑地叹息:“急功近利求成、欲不达反误事啊!”他捶了下沙地,语气里满是自责,“是我没算好时机,也没提前跟你们交代……否则,怎么会让它跑了!”
护罩内一片寂静,只有石铮愁沉重的喘息声。众人看着他苍白的脸,再想想六翼罗刹离去时的决绝,都明白——这次错失良机,再想收服那只脱胎换骨的六翼罗刹,恐怕难如登天了。
玉金湘的眉头微微舒展,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骨笛,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石铮愁的眼神带着一丝期盼:“石师兄,你有控神珠在手,难道不能感应到它的位置吗?”
石铮愁缓缓摇头,铁爪撑在沙地上,试图坐得更稳些,脸色因失血而依旧苍白:“这控神珠只能起到预警和削弱六翼罗刹的作用。”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如果它打定主意躲着我,我根本现不了。况且现在珠里的心脏被封印了大半,它对我的感应几乎断了……怕是不会再轻易露面了。”
“它连自己的心脏都不要了?”玉金湘的眼睛瞪圆了,在他看来,六翼罗刹与心脏的联系无比紧密,它竟能狠心斩断,实在是不可思议。
石铮愁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这不是它的心脏。”他看着玉金湘震惊的表情,解释道,“若是它自己的心脏,我早就彻底控制它了,哪会闹到今天这般田地?”
玉金湘追问,语气里满是好奇:“那这是谁的心脏?它为何反应如此剧烈?”
石铮愁的声音低沉了几分,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是它未出生孩子的心脏。”他顿了顿,似是在斟酌词句,“母子连心,所以才能靠这颗心脏牵制住它。”
玉金湘恍然大悟,随即又皱起眉:“石师兄,这是副教主给你的保命之物吧?”
“是啊。”石铮愁的声音里染上一丝懊恼,他抬手按了按眉心,似是想起了什么,“没想到它突然就脱离控制了……出去后,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太爷爷交代。”
石铮愁的太爷爷是圣人教的副教主,这六翼罗刹本是他寄予厚望的底牌,如今弄成这样,他实在没脸去见老人家。
玉金湘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诚恳:“石师兄,实话实说便是。我和师兄弟们都会为你作证,毕竟这六翼罗刹变异得太过突然,谁也预料不到。”
石铮愁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也唯有如此了。”他看向周围的修士,眼中带着歉意,“接下来的战斗,怕是要多靠各位师兄弟帮忙了。”
“石师兄客气什么?”玉金湘笑了笑,笑容冲淡了几分凝重,“我们本就是来帮你争取好名次的。你先安心调息,等灵力恢复些,我们再继续上路。”
石铮愁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缓缓闭上双眼。双手在膝上结印,周身渐渐泛起淡淡的黑气,开始吸纳周围的灵气。
钟型护罩外的风沙依旧呼啸,护罩内却难得安静下来,只有修士们轻微的呼吸声,和石铮愁平稳的吐纳声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