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冯盎应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冯智戴从门外走进来。
“父亲。”冯智戴恭敬行礼。
冯盎点了点头。
“坐下吧。”
冯智戴走到桌案前,坐在了冯盎的对面。
“父亲,今日儿在外,听说了一些事情。”冯智戴说道。
“我今日入宫,求见陛下,未能见到陛下。”冯盎说道:“说实话,为父心里,有些没底啊。”
“今日儿子特意去了一趟番邦使者居住的官邸,听旁人说,如今林邑使者下榻的官邸,戒备比之前严格了许多,儿子特意打听了一番,好像是因为他们跟三郎起冲突的缘故。”冯智戴说道:“听官邸的人说,林邑的使者,送了一封奏章到宫中。”
冯盎皱眉。
“他们与三郎起冲突,此事他们不占理,硬要说的话,双方多少都有些问题,他们往宫中送奏章?”
“不是已经恶人先告状了吗?”
“实在是无耻!”
提起此事,冯盎心里就憋着口气,一拳砸在了面前的桌案上。
冯智戴垂眸。
“西市那边,儿子也去过,不过,打听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冯智戴说道:“那开斗技场的,是个波斯人,出了事情之后,斗技场也关门了,不知道人去哪儿了。”
“估计是害怕被事后找麻烦,他们是番邦人,在长安,没有什么地位,一旦摊上这等事,跑的晚了,那他们就完了。。。。。。”
对于斗技场的波斯人关门跑路这事儿,冯智戴倒是不意外,因为在大唐做生意的番邦人,都是这样的。
等到风头过去,再回来,不会有人记得他们的。
长安城里的事情,迭代太快了。
“不过,今日好像宫中有一些传言。。。。。。”冯智戴说道:“儿子去了东市的茶馆,从那里打听来的。”
“聚集在茶馆里的官宦之家的公子不少,能探听到一点消息。”
“哦?什么消息?”冯盎问道。
有些事情,他这个外来人无从得知,但是长安城里的人,尤其是有些身份的人,知道宫里的一些消息,并不困难。
“就是传言,林邑的使者,上奏的奏章里,提起了咱们冯家。”
“说冯家在岭南势大,甚至插手了朝廷赋税的事情。。。。。。。。"
“无外乎。。。。。。。私自截留了税金。。。。。。。”
“在岭南私设关卡之类的,传言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儿子心里,也没底。”
“但是这样的传言,对于咱们冯家,始终是不好的。”
冯盎一双眼睛瞪的滚圆。
“什么?!!”
冯盎直接站了起来。
额角青筋瞬间暴起。
“冯氏一族,镇守岭南百年,对朝廷恪尽臣节,赋税贡品从未短缺分毫!”
“这个是存心构陷!”
冯智戴看着父亲。
“这当然是构陷,但是,陛下连续两日,拒绝了见父亲。”
听到这话,冯盎一瞬间寒意透骨。
莫非,莫非陛下圣心对此等谗言已经生了疑虑?
一想到此处,冯盎只觉得一股冷气从脊背窜起。
次子要留在长安为质,封官在即,若是因为林邑使者的谗言而失了圣眷,加上朝廷对冯家的怀疑。。。。。。。后果不堪设想!
冯盎的心里对搬弄是非的林邑使者霎时间涌起了滔天的恨意!
该死!
简直该死!!!
“但是,林邑使者的奏章,并没有拿到朝堂上去议论不是?如果说奏章被拿到朝堂上议论了,那儿子在外听到的,恐怕就不是这些不着调的传言了。”冯智戴说道:“所以说,可能,陛下心里的疑惑,也是在摇摆不定,而不是完全相信林邑使者奏章里所说的。”
“先前他们与三郎起了矛盾,这时候上奏说这些事情,反而不寻常,构陷的意味颇重。”
“陛下并非寻常人,必然能够从中看出端倪。。。。。。”
冯智戴的话,倒是给冯盎提了一个醒。
难道,这就是陛下不见自己的缘故?
“所以,儿子觉得,此事,尚有转圜之机。”冯智戴说道:“圣心存疑,权衡思量之后,陛下一定会见父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