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小队如同一台无情的机器,在静默之中进行着精准的运行,他们仿佛被设定好了一般,早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早就知道该怎么做。
机器是没有恐惧的,在崩坏停止之前会碾碎眼前的一切,想要战胜机器必须有比钢铁更坚硬的意志。
守军并没有。
他们是人,是很纯粹的人,他们拥有恐惧。
他们惨叫着、抱怨着、推搡着,死了的人没能战胜敌人,活着的最终被自己击败。
不到两刻,人多势众的守军溃败。
蜂拥而来,四散而去。
抛弃了他们的职责,抛弃了指望他们的百姓,也抛弃了一名士兵的尊严……
喊杀声变成了哭嚎,这支镇海营小队不约而同地停下手中动作目送溃军逃窜,自顾自整理好队形追向大部队。
区区守军只是小菜,盛宴还在前面,他们岂能错过?
当他们追上王召之时已到皇宫门口,王召正率军鏖战,对手同样身披甲胄战意高昂,人数还与他们相当。
镇海营士卒没人心生惧意,他们非常兴奋,欺负无甲的弱者只是战争需要,与旗鼓相当的对手作战才是真正的荣耀。
皇宫广场之前,金属与金属碰撞形成了一名为“无畏”的乐曲,阵阵火星化作间奏刺人眼目,所有的防御与阵型被双方抛于脑后,唯有互砍才能抒积郁在心中的战意!
战刀对上长矛,铁锤遇见重盾,双方绞杀在一起,一面是荣耀的阶梯,另一面则是刻骨的仇恨,他们早已杀红了双眼,每一击都挥着全力,不给自己和对手留有任何余地……
但是,万事万物唯有时间才是永恒,其余一切终将终结。
知识的力量在不经意间改变着战局,镇海营兵器上的每一个小巧思在这场不留余地的互砍之中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战刀的球、长枪的小枝、藏在盾牌下几年都不会动用的短锤,这些平日里装饰多于实用的物件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能够破甲。
皇宫守卫终于显现出颓势,镇海营弧形的甲面能有效偏斜攻击,可他们平直的甲面却被砸得坑坑洼洼,战死者最多的便是被敲碎了脑袋。
二百……一百……五十……
不知不觉间,守卫们现自己被迫组成了一个圆阵,他们死死盯着围上来的镇海营,眼中除了仇恨还有不明所以的错愕。
他们承认镇海营的甲胄比他们的更加精美漂亮,可再怎么说也都是甲,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局面?
“放箭。”
王召没有组织手下血拼,但在收尾之际给守卫们定下了结局。
弩手们迅上前,从箭囊中抽出一支被涂成黑色的重箭搭在弩上,随即扣动了弩机。
直到弥留之际,皇宫守卫们才明白自己并不是敌人,甚至不是对手,只是对方戏耍的玩具。
玩儿够了,也就不需在意了……
“我只有一个要求。”王召踩过守卫的尸体,站在高处大喝,“我知道你们的出身,相信你们的眼光。给我挑重要的烧,挑贵重的砸!你们只有两刻,到了时辰立即回来。去!”
这条命令可谓是专业对口了,全天下若想找出一支与他们有相同见识的军队,恐怕只有王弋的前军。
不过前军大多都是旁系子弟,没见过真正的大世面,镇海营则多是直系嫡出,眼光是一等一的好。
第一个起火的便是存放文书的库房,紧接着就是袁谭的书房,金银美女这些人看都不看一眼,反而拎着一大堆书简四处搜罗。
只有一人进入了后宫,那便是王召,他要去见一个人,一个从王弋那边算是自己亲属的人。
“甄氏小姐。”王召对眼前这个倾国倾城的美人端正行了一礼,轻声询问,“我们是殿下的军队,我是殿下的族弟,王妃殿下对家人甚是想念,你要和我们走吗?”
甄宓对眼前这个彬彬有礼的青年观感不错,却摇头叹息道:“阿姊是不会想我的,她不会想我们任何人。阿姊当年放弃一切去找赵王殿下时我根本不知道所谓的一切到底是什么,如今我知道了,也回不去了。”
“甄氏小姐,殿下会将你妥善安置的。”
“与赵王无关。”甄宓摆了摆手,示意王召离开,也不知是对王召还是对自己说,“我的嫁妆撑起了显思半个朝廷,这便是阿姊的一切,我哪还有脸面去见她……”
两刻时辰转瞬即逝,但镇海营的破坏力堪称恐怖,宫殿房舍他们一个没动,却将排水系统和防潮措施砸了个稀烂,还顺手带走了防虫的药囊。
抢掠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件新鲜事,看着手中的书籍,他们相当满意。
然而,当他们准备满载而归时,皇宫门口却被守军堵住,上千名弓弩手弯弓搭箭瞄准了他们,一名文士打扮的人在前喝问:“你们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