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光线微弱,艰难地撕开浓墨般的夜色。
在晚风中轻轻晃动。
光影摇曳。
如同草丛间明灭不定、随时可能熄灭的点点萤火。
挣扎着,抗拒着那无边的沉寂。
清风是被一股汹涌的声浪硬生生从沉沉的昏睡中拽出来的。
那声音来自客栈楼下的大堂。
喧嚣鼎沸,人声鼎沸。
比他白天徒手拆系统时还要吵!比他此刻巨大的呼噜声还要响!
嗡嗡的议论如同煮沸的开水锅,里面还夹杂着兴奋激动的高声叫嚷、争执、甚至尖笑。
简直要把这破旧客栈的茅草屋顶给顶翻!
“搞什么飞机…”
他极其不满地咕哝着。
眼睛像被胶水黏住一样费力地睁开一条缝隙。
浓重的困意让他视线模糊一片。
伸出粗糙的手掌用力揉搓着酸涩不堪的眼窝,揉掉那层黏腻的睡眠分泌物。
喉咙干紧。
赤着精壮的上身坐起。
一阵凉意接触到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
几乎是同时。
肚子传来一阵极其响亮而绵长的“咕噜噜噜——!”
如同打雷般在寂静的房间内部响起。
强烈的饥饿感瞬间压倒了残存的睡意。
西瓜这玩意儿,真不顶饿。
像水一样在子里晃荡一阵,就没了。
他侧耳听了听隔壁。
一片安静
估计那位爷还在跟那桶浑浊的洗澡水或者她腿上那俩扎眼的玩意儿较劲。
指不定又在哪个角落里生闷气。
懒得管她。
他撑着身子挪到床沿。
套上地上那双店小二提供的破草鞋。
鞋底磨得几乎透光,鞋帮子也歪歪扭扭,好几处用草绳胡乱地捆扎着固定,踩上去感觉随时会彻底解体。
趿拉着这双快要报废的“鞋”,出“趿啦……趿啦……”的摩擦声响。
拉开那扇同样歪斜的房门。
门轴出刺耳的“嘎—”。
一股混杂着汗味、浓重的劣质茶味、以及人群拥挤后的暖烘烘的浑浊空气扑面而来。
差点把他熏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