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马蹄声以及扬起的白色细雪,使得冲阵锐士气势更为睥睨的同时,除却作为锋矢的箭头部,其余锐士的视线大多都不大清晰。
所以即便是头部的锐士一头扎进车阵特意留出的缺口,被淋了一身的水。
察觉出胡人的险恶用心而竭力大吼,还是没能让后边的锐士放缓马。
使得陆续冲过车阵的锐士,几乎身上都被泼到了水。
就连亲自冲阵的王离都是如此。
而面对这种突的战况,王离的心变得与淋在身上的水一样冰凉。
之所以敢对匈奴人以少打多,倚仗的就是有一半的锐士身着铁甲。
只要甲胄不被破,匈奴人就只有被斩的份。
但是被当头泼上水以后,不但铁甲下取暖的薄皮内衬会把水锁死,甲叶间的缝隙也会结成冰。
刺骨的寒意既能把人冻僵,也会让人行动不便。
不要说摘弓拉弓,挥刺与劈砍都会不利索。
而在冲出车阵十几息,几个风头打在身上,出现了与预料当中一样的状况。
王离的心中不单是冰冷,还瞬间生出一股恐惧。
竭力平复一下,用力甩动了几下两条胳膊,现晃不开冻住的肩甲与胸甲,王离脸色煞白的大喝:“向后舞纛旗!向后舞纛旗!
退回留守的阵中!全都退回阵中!”
举纛旗与护纛旗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听到军令后,全都绷紧了力气,拼着胳膊受伤也要将纛旗给舞动起来。
加之将士都是久经战阵,王离想到的,大多也都想到了。
冲过车阵的锐士瞬间将目光都投向了纛旗。
当看到纛旗向后倾斜,并且不停的画圈。
并非是之前的谋划,而是退回留守辎重的阵中,所有人的心中都长舒了一口气。
而将士们认同退回,并不是怕了。
甲胄冻住之后,实在是行动不便。
再反复冲阵或是按原来的谋划行事,别说能斩杀多少胡人,怕是举个兵器都能把力气给耗没。
而回到看守辎重的阵中,相互敲一敲甲胄把冰碴给敲掉,再把战马略微梳理一下,用不了多大的功夫。
到时候再出去与匈奴人厮杀,总归是不会再吃亏。
不过阵势刚刚变了方向,还未彻底掉头绕过车阵时,东北的方向出现了一道极为扎眼的黑色浪潮。
对于突然间多出来的这股奔袭而来的匈奴人,冷静下来的王离并不算太惊讶。
毕竟没有后手的奇兵,匈奴人也就没必要费力摆那个车阵。
而且之前用千里镜反复观察过战场,突然出现的这股匈奴人肯定隐匿在个哪一个小山丘之后。
在阵势彻底掉头绕过车阵前,这股匈奴人赶不过来。
但冲阵的并非只有他这一部。
还有另外的两翼。
况且既然围堵突袭,匈奴人就不可能只安排这一股人马。
王离担心的是其他两部会不会被堵住,或是会不会按他之前的传令那样,即便是被水淋过还是继续与匈奴人冲杀。
所以王离只是瞥了一眼奔袭过来的这股匈奴人,便将目光投向两翼。
而这一看,王离面甲下的脸色变得更加煞白。
冲向两翼的锐士虽说没傻乎乎的与匈奴人反复冲杀,而是同样往看守辎重的阵中退回。
匈奴人的安排也与他预料的一点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