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鸮话语的末尾还勾着上调的尾音,轻飘飘的,说的话却很难听,几乎是刀刀精准扎入对方的痛点。
不错,夜莺的母亲出身于音之巷,而夜莺理所当然地继承了母亲的音乐细胞。
在家庭未出变故、他尚未失声之时,他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善歌唱奏乐。
不过夜莺并未动怒,他抓了抓后脑勺,平复了一下心情,随后再度拉起了对方的手,往目的地走去。
这不光是因为他听过比这更过分更恶毒的咒骂。
更因为对方是雪鸮——他是绝对不会对雪鸮火的。
继续往深处走,设施的情况就越糟糕,内部构造遭到了严重的破坏,墙体出现裂纹,藏于墙壁之下的电线裸露出来,还闪着呲呲啦啦的电光。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东西裂开的声音…你懂吧,那就像是因情势所迫进入了一间马上要坍塌的小危楼…然后你把耳朵贴在墙上,就能听见那些墙体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和‘沙沙’声…”
雪鸮讲着讲着,忽然被脑内冒出的某个想法给逗乐了:
“你不会真靠近了摇摇欲坠的墙体吧?
唉,乖鸟儿,我相信你没那么蠢,大概是指令命你来修复这个区域的逆卡巴拉抑制器了?控制部的人也太瞧得起我们了哈哈…”
尽管知道夜莺不会回答自己,但雪鸮还是喋喋不休地将问题抛出,然后像唱独角戏似的,嘀嘀咕咕地自问自答起来,还玩得乐此不疲。
可夜莺却清楚,这不过是对方为掩盖不安的强装镇定罢了。
在这危机四伏的环境,失去了极为重要的视觉,也就意味着丧失了百分之九十的抵抗威胁的能力。
而在失去逆卡巴拉抑制器压制的穷凶极恶的异想体面前,对方与待宰羔羊无半点区别。
若是放雪鸮一个人孤零零地行动,不消十分钟,对方就会被潜藏于暗处的异想体撕成碎片。
但只要夜莺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让事情展到那种地步。
“吼——!”
掺杂着人的哀嚎的嘶吼声着蓦地自不远处的转角传来。
“!”
夜莺心下一紧,毫不犹豫地拽着不明所以的雪鸮往回跑。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一只散着浓烈酸臭味的三头尸山尖啸着衔尾追来!
“是尸山?世界之翼啊,它闻起来像个移动公共卫生间,这可真是——”
“砰!!”
雪鸮的抱怨淹没在肉体与金属相撞而产生的沉闷声响中。
在那阵惊天动地的或是石块或是钢材倒塌的动静过后,雪鸮感觉世界一下子都安静了,只剩失真的嗡嗡声和眼前照旧的黑暗。
但他的触觉还在,他先是感觉脚下一空,随后又落入了一片暖乎乎的柔软之处。
恍若有人在失重的环境中,颤抖着将他紧紧抱入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