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忙抽空,抬起手,在手背上擦去了脸上交错纵横的泪痕。
床上的男人被放得平稳,他的胸膛上下地剧烈起伏,阴冷的空气在他有限的鼻腔间急促地交换,刘淑华挪了挪他的下颌,分开他的嘴,又垫高了他的脑袋,希望这样做能让他的呼吸畅快些。
“嫂子……我哥,这是怎么了?”
罗秋月是在北方长大的,但现在开口,已经变成和郑文隆一样的口音了。
“肾衰,尿毒症。你别这么叫我,你哥也不想认你。”
刘淑华说,加重了“也”这个字音。
两个女人都没再说话,刘淑华去倒了小半杯开水在一边晾着,等到开水不冒热气的时候,罗湖生的呼吸也慢慢平稳了。
“呃!”
罗湖生的喉咙里发出一声艰难的倒吸气声音,他睁开眼,看见了坐在床头的刘淑华的半张脸,还有罗秋月。
“你……”
他艰难地伸出一只手,指向罗秋月的方向,后者赶紧向前挪了挪身子,屏着息,一眨不眨地盯着罗湖生张合的嘴唇。
“你要是有良心,还要脸,你就滚,”罗湖生不顾罗秋月刚显出几分血色又迅速白下去的脸,继续说,“你对不起罗倍兰,别再回来找她。”
“我们就当你死了……”
说完,罗湖生把头撇开,朝向墙壁的方向。
余光瞥见罗秋月还没走,他干脆又合上了眼。
良久,他听见刘淑华说:“她走了。”
罗湖生疲惫地点点头。
肾衰晚期导致的高血压让他必须每天不落地吃降压药,因为提心吊胆提防着罗秋月到来,他也有五天没去做肾透析了。
这样的身体情况,他不应该情绪激动的。
“淑华,我想喝水。”
一只温热的杯子递进罗湖生的手心。
他两大口就把杯底喝空了。
“我还是口渴。”
“……你不能多喝。”
闻言,罗湖生苦笑,他点点头,不再做要求了。
长路
罗倍兰已经在床上躺了快三天了。
罗秋月走了,郑文隆和郑宁宁也走了——这是把罗倍兰带回酒店的第二天上午,林瑜收到的,来自刘淑华的信息。
他们还会回来吗?
林瑜问刘淑华。
那边的声音一直停顿着,林瑜听见她反复地吸气、停顿、叹息,这样的循环持续了不下五个。
应该是不会了,她说。
兰兰还好吗?刘淑华又问。
她还在睡觉。
林瑜看了一眼罗倍兰躺着的方向,尽管她一动也不动,但林瑜就是知道,她还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