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带着寒意,齐开阳推开寝宫大门独自来到庭院中。
打了一趟拳法,又单手虚握兵刃之形,使了一路兵器。
洛芸茵午夜沐浴净身后心绪稍定,为凝心静气,打坐至天明彻夜未睡。
听得庭院中有虎虎风起,犹豫片刻离开厢房,恰好看见齐开阳使的这一路兵器。
招式朴拙,一板一眼,看起来实不比凡间武夫高明多少。
可真正与他为敌,才知其中大巧不工,又变化无穷。
洛芸茵和齐开阳交过手,口不服而心服,此番旁观,颇觉不同。
自修行以来,剑湖之底的白莲通灵,每回出山都要借剑心参悟得失。
偏生自洛城回宗后,八九玄功残留在剑心中的残气引动碎玉璇玑,出了“意外”。
今日看来,齐开阳步伐沉稳,手中虽虚握,一招一式如使重器,仿佛手中的正是那柄银装锏。
可齐开阳又不是一味的笨拙,身形翻转,高纵低跃,如龙虎翻腾,灵巧而气势雄浑。
洛芸茵看他一路兵刃使完,似得明悟!
“洛姑娘早呀。”齐开阳修行时专注,虽知洛芸茵在旁,亦不停止。
“早。”洛芸茵淡淡回应,自昨夜亲眼旁观了一场癫狂,再不能以今日之前的嘻嘻哈哈待齐开阳。
连齐开阳一个平常的挥手笑搭,她都觉出股说不出的滋味,目光不自主地躲闪。
自知异样,问道:“你不是早上都在搬运周天么?”
“娘娘昨夜有所得,我就出来守着。”齐开阳察觉不同,不好多问,笑着道。
“有所得?哼,是你得了阴姑娘的便宜才对吧?”洛芸茵心中暗思,撇了撇嘴,蓦觉此话太多不妥。
皇后都已不是姑娘,且看昨夜那个样子,没有谁占谁便宜之说。
一想那场面,禁不住面容耳赤,急忙背过身道:“我回房去。”
“午后我来帮你输真元。”
洛芸茵闻言顿步,螓首微垂。
一时心中有些丧气,有些异样。
今晨不知为何,看见齐开阳就感来气,可少年并无芥蒂,还念念不忘每日相助事宜。
这一路自相识来,齐开阳还未向自己要求半分,该助力时毫不推脱。
这一片赤诚之心,无可指摘。
洛芸茵半偏过头,轻声道:“多谢啦。”
不敢再停留,齐开阳摸不着头脑之下,洛芸茵疾步奔回侍女厢房。
一掩上门,少女恨恨地跺脚,双手揪着衣袖上一小片布料来回拉扯。
心中汹涌澎湃,五味杂陈,一会儿怨齐开阳明明有了柳霜绫,不知珍惜,还在拈花惹草;一会儿恨天下男子薄情,贪心不足;一会儿又懊恼地嘟唇,齐开阳待柳霜绫生死与共已看在眼里,待阴素凝目前看起来也是真心诚意,实在没什么好指摘的。
“千说万说,男女相处,逃不过一个用心为先。”忽然冒出的念头,让洛芸茵吓了一跳。还不及去探究为什么冒出这样的念头,俏脸一沉。
这一回不仅生气,还有些阴郁地一屁股坐下。少女极具弹性的翘臀摔出啪的一声脆响。
午后齐开阳来厢房的时辰比往日要晚一些。
洛芸茵并不催促,齐开阳入房时,她依然在打坐行功。
房门一响,功行就停,不是在搬运周天,看起来像某种凝心静气的法门。
“来晚了。”
齐开阳寻处盘膝坐好,洛芸茵默不作声地取出碎玉璇玑。
不知道往常活泼而多言的她为何今日如此沉默,看上去心事重重。
齐开阳见碎玉璇玑仍是黯淡无光,却并无更加恶化之势。
不明所以,齐开阳独自运起八九玄功,向宝剑输入真元。
碎玉璇玑得真元注入,恢复些许生气。
齐开阳收功时,宝剑在空中轻轻震了震。
洛芸茵吃了一惊,取剑在手,剑中之灵仍是奄奄一息,难明其意,少女无奈将宝剑收回法囊。
“洛姑娘有心事?依我看宝剑暂时无恙。”
“我知道。”洛芸茵一双醉星目神采有些黯淡,垂目意态寥寥,随口道:“没什么,就有点心神不宁。”
“我有同感,娘娘和三弟也这样。”齐开阳笑了笑,道:“大臣们走后多聊了两句,来晚了些。”
“嗯?”洛芸茵一惊,抬起头左右一望,这才察觉出的确有股说不出的奇妙感应。
修道中人感官灵敏,更具神识在身,对异样之事总有些说玄而又玄的预感。
“洛姑娘也有,看来担心不是多余。”齐开阳起身道:“我见识浅薄,说不清是什么,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洛姑娘,皇城中的事情与你无干。娘娘说了,若有危险,你大可以袖手旁观或是先行离去,没人责怪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