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景轻轻摇了摇头,轻叹一声:
“女中豪杰谈不上,不过是形势所迫罢了。其实军中早有传言,我也有所耳闻,想来这事也瞒不了多久了。瓜州军里的一些老弟兄,还有我二哥阿里戈,他们都掩护我的身份。”
她说着,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你方才喝的这茶,是今年的正宗杭州茶,味道还不错吧?”
烛光摇曳,映在秋景的脸上,更添了几分柔美。
她举止优雅,举手投足间再无往日的粗犷,就连偶尔露出的兰花指,也显得那般自然娇俏,让徐悠看得心神荡漾,一时间竟有些失神。
秋景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脸颊微红,却并未躲闪,反而轻声说道:
“往后私下里,你便叫我‘景娘’吧。”
徐悠闻言,心头一颤,连忙点头应道:
“好,景娘。”
两人相视一笑,秋景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如同上好的胭脂,动人极了。
或许是卸下了伪装,或许是觉得与徐悠投缘,秋景打开了话匣子,向他倾诉起自己女扮男装的私心:
“我家中情况复杂,主母大娘为人强势,我生母在府里地位低微,根本没有话语权。她们早就想把我送回京师,随便找个浪荡子嫁了,好巩固她们的势力。我不甘心,便想着女扮男装在军中待着,能拖一天是一天。”
她说着,眼神里闪过一丝倔强,
“我不想一辈子就那样被人摆布。”
徐悠听着,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同情。
他想起谭威的夫人英娘,当年也曾险些被家人嫁给一个浪荡子,若不是英娘自己有主见,恐怕也会落得个悲惨的下场。
他看着眼前才貌双全的秋景,忍不住为她惋惜:
“这般才学与胆识,若是真被嫁给浪荡子,实在是太可惜了。”
秋景眼中闪过一丝感激,随即轻轻咳嗽一声,转而问道:
“不说这些了,你深夜来找我,想必是有公事吧?”
徐悠知道她这是在掩饰刚刚流露的心事,也不再多提,正色说道:
“确实是为了公事。独立军近期在清河畔与可萨人周旋,装备损耗极大,尤其是弓弦和弩箭,急需补充,还望景娘能通融一二。”
秋景点了点头,沉吟道:
“我知道独立军近期作战辛苦,你的情况特殊,我会考虑的。”
就在这时,烛火轻轻爆了一声,出“噼啪”的轻响,打破了房间里的宁静。
两人的身影被烛光映在墙上,拉得长长的,他们相互凝望,目光交汇间,仿佛有无数话语在无声地传递。
徐悠看着墙上那交叠的身影,心里涌起一种莫名的悸动。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境下,与秋景,不,是与景娘有这样一番交谈。
她的坦诚,她的坚韧,她的柔美,都深深吸引着他。
秋景也望着墙上的身影,脸颊的红晕未退,眼神里带着一丝迷茫,又有着一丝期待。
这些年来,她一直以男子的身份示人,早已习惯了坚强和伪装,可在徐悠面前,她却不自觉地卸下了所有防备,露出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可这一次的沉默,却不同于之前的尴尬,反而多了几分微妙的氛围。
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情愫,在两人之间悄然滋生。
徐悠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他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看着秋景,觉得此刻的她,比初见时更加动人。
那眉宇间的英气与柔美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魅力。
秋景感受到了徐悠灼热的目光,微微低下了头,长长的睫毛在烛光下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她的心里也乱乱的,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既有些羞涩,又有些欢喜。
过了好一会儿,徐悠才勉强平复了一下心绪,轻声说道:
“时间不早了,若是景娘不便,我改日再来商议物资的事。”
他虽然不舍,却也知道不能再这样待下去,否则恐怕会失态。
秋景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随即点了点头:
“也好,物资的事,我会尽快给你答复。”
两人的目光再次相遇,依旧是那般相互凝望,仿佛都想从对方的眼神里,读懂些什么。
墙上的身影,在摇曳的烛光中,也显得格外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