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悠拱手行礼:
“秋主事客气了,深夜叨扰,实在抱歉,只是事情紧急,不得不来。”
他心里清楚,接下来的谈话至关重要,直接关系到独立军能否顺利完成谭威交代的任务。
秋景看着眼前的徐悠,总觉得他身上有种世家子弟特有的儒雅气质,言谈举止间透着沉稳,比杜博那些只知打打杀杀的武夫强上不少。
她心里对徐悠多了几分好感,便领着他去议事房,还特意吩咐道:
“泡壶好茶来。”
秋景向来偏爱江南的清茶,那股清冽的香气总能让她心神安宁。
她曾特意让运粮官从瓜州的孙家商铺捎带了些,自己留了一部分日常饮用,剩下的都放在老黄那里,专门用来招待客人。
这次徐悠深夜到访,她觉得用这清茶招待再合适不过。
徐悠跟着秋景走进议事房,刚坐下没多久,老黄就端着茶盘进来了。
他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一股淡淡的清香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来,顺着喉咙滑下,润得心肺都舒坦了不少。
他忍不住赞道:
“这茶不错,清香怡人。”
秋景原本已经准备洗漱就寝,按照往常的习惯,早就取下了用来伪装的假胡子。
刚才听闻徐悠到了,心里一急,竟忘了要掩饰身份,连束胸也早就放开了,只是下意识地简单穿了件外衣,便独自往议事房走去。
走在路上,她还在琢磨徐悠会有什么急事,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模样与平日里那个“铁面主事”判若两人。
徐悠先前在院子里灯光昏暗,又一门心思考虑怎么说物资的事,没特意看秋景,此事在议事房喝完茶,目光落在秋景脸上时,却猛地呆住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眼前的秋景,脸上光洁,哪里还有平日里那副带着胡子的模样?
分明是个容貌俊美的女子,眉清目秀,眼神清澈,与军中流传的那些关于“秋主事是女子”的流言完全相符。
他这才明白,那些流言并非空穴来风。
一时间,徐悠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嘴巴微张,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心里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在后勤事务上雷厉风行、一丝不苟的秋主事,竟然真的是个女子,而且还生得这般好看。
秋景见徐悠只是盯着自己看,一句话也不说,脸上的热度更甚,心里有些慌。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才猛然想起自己忘了戴假胡子,顿时明白了徐悠为何会是这副模样。
徐悠依旧愣在那里,脑海里不断回想着之前与秋景打交道的场景。
难怪她说话的声音有时会显得格外清脆,难怪她处理事务时总是那么细致入微,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是女子。
他心里又惊又奇,还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一时之间竟无法从这份震惊中回过神来。
议事房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
秋景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低下了头,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
徐悠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秋景,他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看着她略显局促的模样,突然觉得平日里那个严肃刻板的秋主事,此刻竟多了几分娇憨。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能继续保持着沉默。
秋景见他还是不说话,心里更加不安,轻声催促道:
“徐将军?”
这一声呼唤总算将徐悠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恢复平静,可心里的波澜却怎么也平息不了。
徐悠望着秋景展露出来的女儿姿态,那微微泛红的脸颊,那略带羞涩的眼神,让他心头涌上一股久违的情愫。
他本是为了独立军的物资而来,并非有什么要命的急事,可此刻知晓了秋景的女子身份,竟暗自庆幸今夜这一趟没白来。
徐悠向来以口才出众自居,无论是在军前演说还是与同僚辩驳,都能言善辩、出口成章。
可此刻面对秋景,他却像是被堵住了喉咙一般,讷讷难言。
脑子里转了无数个念头,最终问出口的,却是“主事刮了胡须吗”这般笨拙至极的话。
问完他就后悔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怎么会说出这么没水平的话来。
秋景听了这话,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羞笑起来,那笑容如同春日里初绽的桃花,明媚动人。
她坦然地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几分女子特有的轻柔:
“我本就是女子,那假胡子贴在脸上,整日里刺刺痒痒的,早就让我难以忍受了。”
徐悠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
“原来如此,倒是我眼拙,一直被蒙在鼓里。秋主事。。。不,该称你为姑娘才是,你可真是女中豪杰啊。”
他嘴上这般称赞着,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暗自庆幸,原来自己不是龙阳的妖人,对她的那份异样感觉,不过是男子对女子的正常倾慕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