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轻声禀报。
“夫人,安掌柜已经在小厅等候多时了。”
英娘揉了揉眉心,刚睡醒的嗓音带着几分慵懒,点了点头。
“知道了,伺候我梳洗一下。”
她坐在镜前,看着镜中自己的模样,略作梳理,换上一身素雅的衣裙,又让侍女取来一支玉簪簪在间,简单收拾妥当后,便带着侍女朝小厅走去。
刚走到月门,就看到院中的海棠树下,安盛正与花工交谈,两人似乎在说些关于养花的趣事,安盛的脸上还带着几分专注的神情。
安盛与花工聊得正起兴,丝毫没察觉到英娘的到来。
他心里还在盘算着,等回去后也试着养一盆香海棠,说不定能给沉闷的院子添些生气。
花工则在一旁细细讲解着施肥的讲究,说这香海棠喜肥,却又不能施得太勤,不然容易烧根。
英娘停下脚步,示意侍女不要出声,静静地站在一旁听了片刻。
她知道安盛向来做事沉稳,今日竟会对养花这般上心,倒是有些少见。
安盛虽名义上的军职是步军副将军,但英娘在外人面前仍习惯称他安掌柜,这声称呼既透着熟稔,也暗合着两人在商事上的主从关系。
安盛偶地转过身,见英娘身着一袭淡黄色长衫,眉宇间还带着小睡后的慵懒之态,那模样让他心头一颤,连忙低下头,恭敬地回应。
“夫人。”
方才与花工交谈时的轻松荡然无存,只剩下拘谨。
英娘走到近前,目光温和地扫过他,轻声问道。
“西北那边的商铺,损失如何?可有应对的法子?”
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主人家的隐隐贵气,毕竟所有经营都是谭家的。
安盛定了定神,回话道。
“回夫人,西北的生意主要集中在沙城,那边根基稳固,其他地方的损失微乎其微,不足为虑。”
他话锋一转,神情变得凝重。
“倒是京师的孙家商铺,近来麻烦不断,得向夫人详述一番。”
接着,他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道来。
“圣恩军的步军将军唐伯灵,多次化装成痞癞,带着人到商铺捣乱。
今日更是在商铺门口与周国丈的亲卫将领孟阖起了冲突,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他刻意强调了唐伯灵的身份,想让英娘明白此事并非普通的地痞闹事。
英娘听完,秀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这分明是有人趁皇后病逝,觉得咱们谭家失了靠山,故意试探咱们的态度!”
她稍一沉吟,便有了对策。
“我打算近日去拜访吴三桂的父亲吴襄。别看他被调到新军之外的京营做漕运提督,手里管着漕运的事,可身上还挂着新军步军副将的虚衔,多少能给圣恩军的人递个话。”
她话锋转向安盛,语气锐利。
“至于唐伯灵,你去教训教训他。
不必把他当什么将军看,就作泼皮对待,只要没打死,出了任何事我担着,保准无碍。”
安盛闻言,心中一凛,随即应道。
“夫人放心,我这就让陈六子去筹划,定让唐伯灵吃个大亏,让他不敢再触犯商铺。”
他脑海里已经闪过几个让唐伯灵吃瘪的法子,有陈六子那机灵劲儿在,定能办得妥妥帖帖。
说着,他又想起一事,补充道。
“对了,孙家商铺这七到九月的收入颇为可观,照此推算,今年的总收入差不多能赶上一个中等州的财税了。帐册我已让人整理,过几日便能给夫人送来。”
这话里带着几分欣慰,商铺能有如此收益,也不枉他这些年的苦心经营。
英娘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辛苦你了,安掌柜。”
谭家能在京师站稳脚跟,商铺的收益功不可没,有了这笔钱,无论是打点关系还是支持西北的军需,都能更从容些。
安盛垂手站立,心中那点因英娘慵懒之态而起的波澜早已平复。
英娘看着安盛恢复沉稳的模样,又叮嘱道。
“教训唐伯灵时,手脚干净些,别留下把柄让人抓住。如今这京城里,盯着咱们的眼睛可不少。”
“属下明白。”
安盛恭敬回应。英娘不再多言,转身朝小厅走去。
“安掌柜,进屋细说西北那边的生意。”
安盛连忙跟上,脚步轻快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