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谭威帐中出来,杜风正心里松了口气,方案得到认可,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刘玄初也觉得踏实了不少,盘算着回去就挑选能算的军士,尽快开始核算工作。
而此时远在京师的崇祯,终于慢慢走出了皇后病逝的伤痛,重新开始理政。
失去皇后的日子里,他整日沉浸在悲伤中,朝政也耽搁了不少,如今想起国事艰难,才强打起精神,处理堆积如山的奏折。
他在宫内有一间隐秘小屋,是按照当年信王府旧居书房的样子布置的,据说是听信了刘闻言的什么军机处,当然刘闻言从何而知,大概率是酒后谭某人的厥词里吧。
屋里的桌椅、书架,甚至墙上挂着的字画,都和信王府时一模一样,踏入这里,仿佛能暂时忘却皇宫的压抑和朝堂的纷扰。
这间小屋极为隐秘,只有潜邸旧人,像刘闻言等人,以及京城新贵吴三桂才能进入。
崇祯对这间小屋有着特殊的规定,他曾对能进入的人说:
“在这屋内议事,大家可以随心所欲,有什么说什么,不必顾忌太多。但出了这屋,今日所说的一切都不得泄露,若是有人敢违反,诛九族。”
他之所以定下如此严苛的规矩,是因为在朝堂上,大臣们往往有所牵扯,不敢直言,而他需要一个能听到真话的地方。
当初吴三桂第一次进入这间小屋时,心里还有些忐忑,毕竟“诛九族”的规矩太过吓人。
但看到崇祯在屋内随意地坐在椅子上,和在朝堂上判若两人,他也渐渐放松下来。
在这屋里,崇祯会和他们讨论一些朝堂上不便提及的事,有时甚至会说出自己的困惑和担忧。
崇祯走出皇后病逝的伤痛后,在这间小屋里议事的次数也多了起来。此时屋内安静无声,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
崇祯坐在椅子上,等待着刘闻言等人的到来,准备开始今日的议事。
许久后捧着近期各地送来的战报,崇祯一页页仔细研读。字里行间的厮杀与胜负,在他眼中渐渐勾勒出各地战局的轮廓。
下坐着都御史刘闻言与翰林学士李明睿,两人屏气凝神,静待皇上开口。屋内的气氛沉静,只有崇祯翻动纸页的沙沙声。
没一会儿崇祯放下战报,目光阴霾地看向两人:
“西北的战事,实质已经结束了。谭威率领联军屡战屡胜,斩杀的可萨军不下两万,这蒙古可萨部,十年之内怕是难以恢复元气了。”
刘闻言闻言,拱手说道:
“皇上明鉴。不过漠西蒙古近年来势力坐大,不容忽视。那些一直沉默的内附蒙人,实力也日渐强盛。就说吉州军攻击盐州一事,马昌乐身为地方官员,难辞其咎,属下以为,需时刻警惕他的动向,以防生变。”
马昌乐此人野心不小,若不加以制衡,恐成后患。崇祯微微颔,手在案几上轻轻敲击着。
他心中一直有志于重振河山,听到刘闻言的话,也感叹道:
“庭、吉等四州驻防内附蒙人,虽说能暂时安抚边患,但长久来看,此举无异于引狼入室。”
。。。
“这些地方,朕终将一一收回。只是眼下山陕的战乱尚未平息,不宜两线作战,好在有谭威在西北牵制马昌乐,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李明睿在一旁听着,脸上露出隐忧之色,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说道:
“皇上,臣有一事担忧。”
崇祯看向他:
“但说无妨。”
“朝廷的策略,本是限制节镇武力,集中力量统一强化新军。”李明睿语气凝重,说出了心中的顾虑。
“可如今,谭威需要有两三万人马才能牵制住马昌乐。这支军队战斗力强悍,却远在西北,远离京师的掌控范围。”
他思忖了下,声音更低了些。
“如此一来,便与朝廷限制节镇、强化新军的国策产生了冲突。”
崇祯听着,沉默不语。
李明睿的话,恰恰点中了他心中那丝不易察觉的隐忧。
他确实看重谭威在西北的战功,也依赖他牵制各方势力,但一支难以掌控的强兵,始终是悬在朝廷头顶的利剑。
他想起谭威屡战屡胜的战绩,心里既有欣慰,又有一丝难以言说的警惕。
刘闻言也皱起了眉头,他何尝没有想到这一点,只是他自认为与谭威为同道,自然潜意识里维护。
此刻李明睿点破,刘闻言便顺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