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的湿气裹着炭火的焦香钻进鼻腔,苏小棠盯着炉口跳动的赤金火苗,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怀里的《火脉通灵诀》还摊在最后一页,"心若定,火自燃"六个字被火光烤得烫,像烙在她心尖上。
"要加的是秋后的山毛榉炭,三斤。"她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日低了半度,带着种奇异的空明。
陆明渊刚要抬步,却见她抬手拦住,"不,我自己来。"
竹篓就搁在墙角,炭块表面还沾着未扫净的木屑。
苏小棠弯腰时,陆明渊下意识去扶她后腰——这是她第三次使用本味感知,上次耗尽体力栽进他怀里的模样还刻在他眼底。
但这次她腰板挺得笔直,指尖掠过炭块时甚至带起一阵风,"要选纹路顺的,"她低声解释,"火顺着木纹走,才不会炸。"
三斤炭块码进炉膛的瞬间,火星子"噼啪"炸开,有一粒溅在她手背上,烫出个小红点。
她却像没知觉似的,从袖中摸出个青瓷小罐,倒出半把暗褐色的粉末。
是老厨头临终前塞给她的,说是"引火香","能让火认你作主人"。
"这是最后一味。"她对着炉口轻轻一吹,香料打着旋儿落进炭火里。
焦苦的药香顿时漫开,陆明渊皱了皱眉,正要说话,却见她闭起了眼。
本味感知如沸水般在体内翻涌。
这次不是食材的甜酸苦咸,是更滚烫、更锋利的东西——她能清晰感觉到火舌舔过炭块的纹路,沿着山毛榉的年轮蜿蜒;能触到香料里每粒辛夷的毛刺,在高温下裂开,释放出引动火脉的秘钥。
汗水顺着下巴砸在青石板上,她的体力正以肉眼可见的度流逝,但这次她没慌。"引,不是控制。"她默念着诀要,像哄孩子似的,在心里轻轻牵引那簇火,"往左边走,对,再往下"
炉底突然出闷响。
陆明渊的靴跟重重磕在地上——他刚才一直虚扶着她,此刻整个人都绷成了弓弦。
地窖的石壁开始震颤,头顶的土屑簌簌往下掉,火把的光被晃得忽明忽暗。
苏小棠的睫毛剧烈颤动,忽然睁开眼,眼底映着两团跳动的赤金:"成了!"
话音未落,炉底的青石板"咔"地裂开条缝。
陆明渊迅拽着她退后半步,玄色外袍下摆扫过满地炭灰。
两人盯着那道缝隙缓缓扩大,露出下面刻满火纹的石板——每道纹路都和苏小棠掌心的铜牌一模一样,像被谁用刀刻进了地心。
"关了天膳阁所有门。"陆明渊的声音冷得像浸了冰,手指已经摸向腰间玉佩。
那是他给暗卫的信号,玉佩敲击三次,前院的影卫就会封锁所有出口。"让阿七带一队人去城南火脉节点,阿九去城北。"他转头看向苏小棠时,眼底的冷意却化了,"你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总得有人先掀桌子。"苏小棠扯了扯嘴角,目光却黏在逐渐下沉的炉底石板上。
祭坛的轮廓越来越清晰,那些火纹在震动中泛着微光,像大地在呼吸。
地窖外突然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
陈阿四骂骂咧咧的声音混着粗重的喘息撞进来:"臭小子再动?
信不信老子把你舌头铰了下酒——"话没说完,"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人撞在门框上。
"你们不知道后果!"嘶哑的男声突然炸响,带着破锣似的刺耳,"一旦火源启动,整个火脉系统都会觉醒,火源殿不会坐视不理!"
苏小棠猛地转头。
穿黑布罩衫的男人被陈阿四反剪着双臂按在墙上,额角渗着血,眼睛却瞪得像要裂开。
他腕上的铁链还在晃,刚才应该是拼了命往墙上撞,才挣开了陈阿四半分力道。
"火源殿?"陆明渊重复这三个字,拇指轻轻摩挲着玉佩边缘——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陈阿四踹了男人膝盖弯:"这孙子是在后院菜窖逮的,怀里揣着淬毒的短刀。
本来想着审完再报,谁知道"他瞥了眼还在下沉的祭坛,喉结动了动,"看来是冲这事儿来的。"
"让他说。"苏小棠向前走了半步,火光照得她侧脸轮廓分明。
男人的目光扫过她,突然剧烈挣扎起来,铁链撞在墙上叮当作响:"他们要的是活的火种!
你以为自己在引火?
你是在给他们当灯芯——"
"够了。"苏小棠的声音像块冷铁。
她伸手按住腰间铜牌,那上面的火纹此刻烫得惊人,"我引的火,从来只有我能灭。"
男人突然笑了,血沫从嘴角溅在青石板上:"等祭坛完全露出来,你就知道什么叫"
"闭嘴。"陆明渊的玉佩已经敲了三次。
暗卫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围过来,为的阿七提着刀冲进地窖,"三公子,所有通道已封,各节点的人也派出去了。"
"带他下去。"陆明渊指了指黑衣人,目光却始终落在苏小棠身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阿七押着人退出去时,黑衣人还在笑,笑声被门轴的吱呀声截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