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的潮气裹着松脂腥往鼻腔里钻,苏小棠背贴着石壁,指腹摩挲着银勺柄上的刻痕。
方才用本味感知透支的体力像块铅压在腿上,可她盯着炉口那枚泛着暗纹的铜牌,心跳反而愈清晰——这是她故意留下的饵。
"他们要的是火脉,还是饲火的人?"她垂眸盯着自己掌心,那里还留着方才按火炉时的灼痕,"既然摸不清,就引出来看看。"
陆明渊的短刃在指尖转了个花,玄色衣摆扫过她脚边:"我去撤了外围暗卫。"话音未落,人已顺着阶梯掠上地面。
苏小棠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喉间泛起股甜腥——本味感知的后遗症开始啃噬内脏了,可她咬着舌尖硬撑,将铜牌往炉口又推了半寸。
地窖里静得能听见炉灰簌簌下落的声音。
苏小棠数到第七声时,头顶传来瓦砾轻响。
她迅闪进火炉后的暗角,目光锁定阶梯口——两个裹着黑布的身影正猫着腰往下挪,腰间悬着的瓷瓶渗出缕缕青烟,正是玄焰门的引魂香。
"啪。"
铁链坠地的脆响惊得黑衣人顿住脚步。
苏小棠借着墙缝漏进的月光,看见陆明渊倚在入口处,短刃挑着根拇指粗的铁链,另一端正缠在其中一人的脚踝上。"玄焰门的狗,倒会挑软柿子捏。"他漫不经心一拽,铁链绷直的瞬间,另一根从头顶梁上垂落的锁链"咔"地扣住第二人的手腕。
"谁软柿子?"陈阿四的暴喝从地窖深处炸响。
苏小棠这才现御膳房掌事不知何时站在了她右侧,腰间的铜锅铲拍得石壁咚咚响,"老子守了这火炉十年,头回见不长眼的敢往御膳房地窖钻!"
黑衣人显然没料到陷阱,一个劲儿地挣扎,铁链撞在石壁上迸出火星。
陆明渊上前两步,短刃挑开其中一人面巾,露出张青灰色的脸:"说,谁派你们来的?"
"玄焰门玄焰门的规矩"话没说完,陈阿四的铜锅铲已经拍在他后颈:"规矩?
老子掌勺时,你们门主还在厨房偷油喝!"他扯过另一个人的衣领,油星子溅在对方脸上,"不说?
信不信老子用你们的肉熬锅汤?"
苏小棠盯着两人抖的膝盖,突然摸出那枚铜牌。
赤金火纹在火把下流转,像活了般爬上她手背。
两个黑衣人同时倒抽口冷气,先前硬撑的狠劲瞬间碎成渣:"真真火继承者!"其中一个瘫坐在地,锁链哗啦坠地,"我们就是奉命盯着火炉,上头说要是火再烧起来,就就把继承者带回去"
"带回去做什么?"苏小棠捏紧铜牌,火纹烫得她掌心红。
"不知道!
真不知道!"另一个黑衣人磕头如捣蒜,"我们只知道火脉守卫要养这团火,说继承者的血是引子小的们就是跑腿的,求您饶命!"
陈阿四的锅铲"当啷"掉在地上。
苏小棠望着他骤白的脸,突然想起老厨头临终前说的"血脉养火"——原来不是血脉里的火,是她的血,是所有继承者的血,在给这团火当养料。
陆明渊的短刃抵住黑衣人喉结:"火脉守卫是谁?"
"小的真不知道!"黑衣人哭腔都冒了,"只听过代号叫司灶"
地窖突然响起石块摩擦的轻响。
苏小棠猛地转头,只见炉底的细缝里又钻出缕赤金火苗,正随着她急促的呼吸明灭。
她攥紧银勺,目光扫过两个瘫软的黑衣人,又落在陈阿四白的鬓角上——火脉守卫,司灶,养火的血
"谁派你们来的?
火脉守卫到底是谁?"她的声音像淬了冰,银勺重重磕在炉口,"说。"黑衣人喉结滚动两下,终于压着颤抖的尾音开口:"是是一个叫火源殿的隐秘组织。"他额角的冷汗顺着下颌滴在青石板上,"小的们也是上月才听上头提过,说他们掌控着天下所有火脉节点。"
苏小棠的指尖在银勺柄上掐出月牙印。
她想起老厨头咽气前攥着她手腕的力道,那时候他说"血脉养火",她以为是侯府祖传的秘辛,却不想竟扯出这么大的网。
陆明渊的短刃往回一收,玄色广袖扫过她手背——这是他无声的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