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着应了,靠在连云卿的怀里,头轻轻歪着,望着窗外的月光。月光似乎更浓了,把整个院子都染成了银白色,连空气里浮着的细小尘埃,都在月光下看得清清楚楚,在梅香里打着转。
我知道,等天亮了,东方泛起鱼肚白,月光就会慢慢褪去,太阳会从后山的松树间升起来,把院子里的石板路晒得暖烘烘的。
到时候,我们会拿着竹篮,一起去捡石板路上的梅瓣,连云卿会弯腰捡藏在石缝里的小花瓣,我会站在梅树下,伸手接住从枝桠间落下的新鲜花瓣。
捡回来的梅瓣会被摊在竹匾里,放在窗台上晒太阳,等晒得干干的,就装进青花小瓷瓶,摆在他的书桌上,和砚台、毛笔放在一起,连看书、写字时,都能闻到淡淡的梅香。
那些约定的日子,也会像这梅瓣一样,在时光里慢慢沉淀,被我们小心收藏,变得愈香甜。
连云卿轻轻的拍着我的背,节奏慢慢的,像在哄我入睡,又像在为那些未到来的日子打着节拍。
我闭上眼睛,听着他沉稳的心跳,一声一声,像敲在心上的鼓点,和我的心跳慢慢凑成一个频率;听着窗外的落梅声,簌簌的,像谁在轻轻翻书;还听着他轻轻哼起的调子——那是他在画画时哼过的,没有词,只有简单的旋律,像山间的溪流,轻轻流淌着,却比任何曲子都动人,每一个音符里,都带着他的温柔。
原来,“此刻”真的不是静止的瞬间。不是庭院里煨得正好的暖炉,也不是窗棂上细碎的梅瓣轻响;是他怀里不变的温度,是他笔下清隽的“梅下夜话”,是我们约定的牡丹花开、夏夜凉棚、秋日桂酒、冬雪寒梅;更是此刻他环着我腰的手臂,是他哼在我耳边的调子,是我们交握的手背上那片刚落下的梅瓣,是月光下他眼底的温柔。
月光依旧在房间里流淌,漫过床榻,漫过书桌,漫过我们相靠的身影。
落梅依旧簌簌,一片接一片地落在石板路上,落在青瓷酒盏里,落在窗台上。
我们,就站在这月光里,站在这落梅声中,把每一个“此刻”,都过成了永远——没有风能吹散,没有时光能带走,像那两片躺在白瓷碟里的梅瓣,像他叠得齐整的纸笺,像我们约定的每一个春夏秋冬,都安安稳稳地,藏在彼此的心里。
连云卿哼的调子渐渐轻了,若有似无地绕在耳边。他的掌心却始终贴在我后背,暖得像块被阳光焐透的暖玉——不是那种灼人的热,是温温的、妥帖的。
我微微侧头,鼻尖蹭过他衣襟上的暗纹布料,那是花嫁的老师傅织的云纹锦,摸起来软滑,此刻却沾着两种清冽的气息:一是墨香,是松烟墨混着楮树皮纸的沉静味道;二是松针气,带着点山林间的湿凉,两种味道缠在一起,竟比任何熏香都让人安心。
月光恰好从雕花窗棂的缝隙里溜进来,斜落在他的下颌线,把他线条分明的轮廓晕得柔和了几分。
连云卿的嘴角微微扬着,此刻被银辉一照,那点笑意都像是浸在了融化的月光里,软得不像话。
我抬眼望他,撞进他垂眸看来的目光里——那双眼总是清隽的,像他画里的远山,可此刻却盛满了温柔,看得我心头轻轻颤了颤,像有只小蝴蝶在里面扑扇翅膀。
我忽然想起他在画画时的模样。
那时,我也是这样靠在他身边,手里捻着剥好的糖炒栗子,看他握着紫毫狼毫在宣纸上慢慢晕染。
他先蘸了浓墨,手腕轻轻一转,便勾出梅枝的苍劲,枝桠的转折处带着点傲骨,却又不显得凌厉;接着换了淡墨,笔尖轻点,一片片花瓣便在纸上舒展开来,有的半卷着,像刚睡醒的模样,有的全绽开了,露出嫩黄的花蕊,明明是黑白的墨色,却仿佛能闻见梅香。
末了,他放下狼毫,取过一支兼毫小笔,在枝干旁题下“梅下夜话”四字,笔锋清隽,横撇竖捺间都带着他的性子——温和里藏着几分疏朗,一如他的人。
当时我还笑他,伸出手指点了点画里的月色,故意逗他:“你看你画的月光,淡得像兑了水的茶,哪有此刻院儿里的浓?”他那时没说话,只是放下笔,伸手揉了揉我的顶,指尖还带着砚台的微凉,触到我头皮时,我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他看着我笑,眼里藏着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声音低低的:“画里的月色哪有你身边的真?”原来那时他便懂,最动人的景致从不在纸上,不在远山近水的画卷里,而在身边人的眼底——在我看他画画时的专注里,在他望我时的温柔里,在两个人相靠的每一个瞬间里。
窗外的落梅声又密了些,“簌簌”的,一片浅粉的梅瓣乘着月光飘进来,打着旋儿,正好落在我们交握的手背上。
花瓣还带着点夜露的湿凉,触到皮肤时,我轻轻颤了一下。他的手指也跟着动了动,用指腹蹭了蹭花瓣,指尖的温度透过花瓣传过来,痒丝丝的,却又暖得人心尖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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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梅瓣晒好了,”连云卿忽然开口,声音很柔,比刚才哼的调子还软,“除了装在青花小瓷瓶里,还可以给你做梅茶。”
我睁开眼,撞进他含笑的目光里,他的眼里映着月光,也映着我的影子。他接着说,语气里带着点认真:“用后山的泉水煮——就是你说甜得像蜜的那口泉,加一勺枣花蜜,你不是说去年的梅茶太少么?这次咱们多晒些,存够一整年的量,春寒时煮来暖手,夏夜里泡着解暑,都够了。”
我点点头,把脸埋得更深些,鼻尖抵着他的胸膛。他哼的调子又起了,还是刚才那支,没有词,只有简单的旋律,却比刚才更柔了些,每一个音符都轻轻的,比任何曲子都动人,连空气里的梅香,都跟着这旋律轻轻晃。
月光漫过书桌,刚好落在他未完成的画稿上。画稿上的梅树已经画得差不多了,枝桠间还留着几处空白,像是在等什么。
而在梅树下,隐约有两个相靠的身影,他只寥寥几笔勾勒出轮廓,一个坐着,一个靠着,虽看不清面容,却像极了此刻的我们——我靠在他怀里,他环着我的腰,在月光里静静相偎的模样。
风从窗缝里溜进来,带着院儿里的梅香和月光的清冽,吹动了书桌上散落的纸笺。连云卿手伸过去,轻轻按住最边上那张快要被风吹走的纸角。
此刻他温柔地环着我的腰,让我靠在他怀里,另一边护着纸笺,让我的心像被温水泡过一样,软得一塌糊涂。
落梅依旧簌簌,一片接一片地落在院儿里的石板路上,落在窗台上的青瓷酒盏里,也落在我们交握的手边。
月光如河,漫过床榻的边缘,漫过书桌的一角,也漫过我们相靠的身影,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他哼的调子依旧轻柔,眼底的温柔依旧明亮,还有手背上那片梅瓣,被体温烘得暖了,连带着那点湿凉,都变成了温柔的触感。这些细碎的瞬间,像一颗颗小小的糖,在时光里慢慢沉淀,甜得人心尖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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