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从墙外靠近两丈,呼吸未匀,机关就动了。”
苏浅浅的指节微微收紧。
秦如月似乎不觉,自顾道:“当然了,这种好东西太少,不能全用。”
“可这三处,刚好覆盖了——旧书区、鲁氏藏卷间,还有……机关所对应的内道口。”
“你觉得,有了‘蛇瞳’,可够防人?”她忽转身,眼神锐利如刃。
苏浅浅望向她,神色恬静:“能防君子,不足防心鬼。”
“若有人铁了心想窥密,再灵巧的机关也会有失误。”
秦如月轻轻一叹:“你这话听来耳熟。”
“像是我那位早逝的婶娘——你还记得她么?”
“她也喜欢讲这些听起来很聪明却没什么用的道理。”
苏浅浅低头掩住眼神,心头一震。
她当然记得——那位所谓的“婶娘”。
正是当年秦府试图覆灭“隐龙卫”时被牵连处死的密使之妻。
那个从苏家逃出、后被秘密收养在宫中为女官的“旁支”,她的名字,原本就是“苏婉”。
秦如月似是有意提起这个人。她想暗示什么?还是试探她身份?
亭外寒风一阵,一只黑羽鸦飞过天际,留下一声凄厉长鸣,仿佛给这场针锋相对平添了一丝不祥。
“不过——”秦如月转回亭中,神色忽然柔和下来,微笑着说道。
“父亲说,既然书库的典籍繁杂,便让你暂且免去其他琐事,好生静心整理这些旧书。”
“你想去书库,不是吗?”
“现在就如你所愿了。”
苏浅浅瞬间警觉:这不是什么恩赐,而是软禁。
她抬头望向秦如月,声音清柔而坚:“殿下所命,浅浅自当遵从。”
“只是旧书房中湿冷难耐,若能允我偶尔回梅亭歇息……”
秦如月莞尔:“当然可以。”
“只是梅亭近来也要整修,香道铺设机关,怕你一时误触。”
“你若回,一定要通传。”她望着苏浅浅的眼睛,像看一只躲在雪地里的小鹿,“
“你一直都很乖,不是吗?”
苏浅浅轻轻点头,心却沉入冰水。
“蛇瞳”的设置点,她早就预估过其中两处,但第三处,竟是在内道口——
那意味着,密道很可能已被秦策部分觉察,亦或。
他布的是一张大网,只待“龙鱼自投”。
亭外,天色微亮,青灰色的雾霭在松影间翻腾如鬼影,远处晨钟初鸣,宫城幽幽。
秦如月起身,拂袖而去,步履轻盈,仿佛今晨只来饮一盏清茶,看一场梅落。
但她离去前,回望一眼亭中香炉,唇角的笑意中透着讥诮:
“香不错。”
“下次,我也来试一试。”
香烟袅袅,那炉中的沉香灰下,苏浅浅早已夹藏着一枚极细小的密封炭粉瓶。
便是那夜她撒在地砖边沿的源头。
她心知,自己已步入风暴中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