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断关外,天色未明,寒风自雪岭潜涌而至,裹挟着岩间残雪的凛冽。
夜色尚浓,星月微隐,而关下荒野间却已传来沉闷而密集的呐喊声。
“惊雷营,列阵!”
“起爆壶,检查封油层!”
姜飞一声断喝,在暮雪尚未融尽的练兵场上回荡。
火油的辛辣气味和硫磺的刺鼻气息,在空气中交织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灼喉味。
十数个身形健壮的军士,身着新制皮甲,手持陶制投掷罐,列于焦土阵前。
这片焦土原是旧日演兵场,经数轮爆炸试炼之后。
地面坑洼不平,遍布灼痕与焦黑残渣。
若非新近积雪掩盖些许痕迹,这里几乎与战场无异。
“李石头,步伐歪了,站回射击位!”
姜飞不怒自威,他浓眉如剑,裹着一身杀气,走至年轻兵士跟前。
姜飞之所以来这里,当然也是受到了宁凡的指示,接着又听见他说道:
“投掷时身随臂走,罐出不滞,步伐如斧劈木,记住了?”
李石头满面通红,额角汗水淌入眼中,眨也不敢眨。
他咬紧牙关,猛点头,站回队列,再度起身试投。
陶罐划破长空,挟着火油灼气落在百步外的靶区,轰然一响,火光冲天而起。
黑烟翻滚中,数只靶人应声而倒。
“好!”姜飞一声低喝,眼底浮现短暂欣慰,却未宽言一句,只冷声道:
“再来三轮!”
“惊雷营的命,是在火里打出来的,不在嘴里磨!”
不远处的高台上,宁凡静立披风之下,风掀衣角,丝微扬。
他目光沉静地望着场中士卒一轮轮训练,未曾错过哪怕一个细节。
“今日风向转了些,”荀破在一旁轻声道。
“东风转南,火油罐在空中受阻,杀伤半径缩了三尺。”
宁凡点头,目光落在谢鸢呈上的一纸笔录:
“哑火率降至一成三,风向不利时有脱轨之虞,火油仍有自燃隐患。”
“罐体陶心要再薄些,投手需要更强腕力。”
宁凡语声低沉,“爆点要稳,但不许炸在自己人脚边。”
“属下已命工坊夜以继日烧制新罐。”谢鸢应声,顿了顿,又补上一句:
“但储硫不足,若再大量炼制,需向北边盐井借料。”
宁凡抬眸望向远处雪岭,“下令斥候加强对北道运输线的巡视。
防止秦军出奇兵绕道突袭。”
话音未落,一骑快马自远而来,蹄声翻雪浪,未及至近,传令兵便高声道:
“启禀殿下,关东蛮荒使者求见。”
“自称‘尘妤座前鹰符使’,带有尘妤亲笔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