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谢鸢道,“那帮工匠一听我来自太初书院,才稍肯放话。”
“我若不看着,他们早把硫磺拿去炼‘辟邪符’了。”
宁凡听罢,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他身形前移,走下高台,径直来到工坊区。
那是由石砖、木料拼凑而成的数十间低矮屋舍。
火光透出窗纸,炉膛灼热,硫磺味与木炭烟交织成令人作呕的气息。
工匠们正埋头锤炼、搅料、封装,一刻不停。
看到宁凡步入,众人面露敬畏,有人欲跪,被他抬手止住。
“此战成败,在此一役。”
“你们,是背后真正立功的铁手。”
他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沉稳与信任。
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工匠哽咽着低头:
“将军放心,老命不要,也要把‘惊雷’铸得炸得响、炸得准!”
宁凡伸手拍了拍他肩膀,目光所及之处,所有工匠皆挺直了腰背。
他转身离开,夜风卷起披风一角,仿佛也卷走了满天的硝烟未散。
京城仍在梅花吐蕊的时节,御书房内却春寒料峭。
宁龙坐于高背御座,面色阴沉,手中两份奏报未曾放下,额角微跳,似在极力压抑怒意。
左手边,是沈彦从西境来的紧急奏章。
详细描绘了粮草在途中遭袭、险象环生,列明其中可疑伪“蛮荒”装束,指证昭王纵兵嫁祸。
右手边,则是宁昭一纸泣血陈情,言辞激烈。
称西境将士饿极而怨,粮草腐坏、数量不及五成。
甚至暗讽沈彦“自导自演”,以求富贵功名。
“这帮儿子,没一个让我省心!”宁龙重重将奏章砸在书案上。
孰是孰非其实他心里早已经明辨,但是有些事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毕竟还有王恒以及他背后的世家的存在!
香炉中檀烟升起,书房中寂静如墓。
“召无缺。”
很快,四皇子宁无缺拄杖而入,仍着素白常服,面色苍白,但神情清明。
“父皇。”他轻声。
宁龙盯着他:“你看这两份奏报,谁真谁假?”
宁无缺略一思索,道:
“沈彦一路被袭,死伤有据,其护卫中有江湖门派‘赤城门’的义士,皆有登记可查。”
“昭王指控虽激烈,然所呈蛮荒物证粗劣。”
“按理,蛮荒马匪惯用牛角与骨片为饰,岂会用断裂狼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