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镇,吴家。
自那日吴庸于大街上被宋小麦迎面反击且全身而退后,归家后的吴庸虽未即刻作,但宅中上下皆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
仆从们屏息凝神,行走无声,皆知晓这二爷越是平静,心底积压的怒火便越是骇人。
只待对方寻得一个出口,便会立刻燃起滔天怒焰!
这日,吴德垂手来禀:“二爷,查清楚了。”
“说。”吴庸的声音听不出息怒,却冷意森森。
“那伙人确是宋家村人,年纪稍长的姑娘叫宋月娥,出手狠辣的丫头叫宋小麦,另外两个小子里,受伤的是俩丫头堂兄,拿刀的是钱齐平女婿李大庄与前任亡妻子之子,叫做李雨,最后那个年长些的妇人是董老头家前不久跟其儿子和离的媳妇,是那俩丫头的亲姑姑。”
吴德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那俩丫头就是州府那位爷原配的子女。”
“宋月娥”吴庸瞳孔骤缩,猛地从太师椅上起身!
这个名字,不就是宋杏花那小贱人说的堂妹吗!?那个他惦记许久却未得手的丫头!
几乎在这个名字出口的瞬间,吴庸脑中顿时闪过宋大山某夜持刀相胁之景!
“真是山不转水转啊”
短暂的暴怒后,吴庸沟壑纵横的脸上挤出一抹阴森嗜血的冷笑:“宋大山不,或许该说秦昭明咱们通判大人的好女婿”
比之一旁噤若寒蝉的仆从,吴德抬眼扫了一眼很快冷静下来的老爷,跟随对方多年的他,哪怕对方一个细微的举动,他也能很快明悟其本意,遂重新垂手,悄声道:“爷前不久那位秦家的嬷嬷来的实在古怪我看她八成是那位派来的”
“哦?”吴庸挑眉,重新坐回太师椅上,好整以暇的望着对方。
吴德脑袋垂的更低,抱手回道:“爷小的觉得,秦家这位嬷嬷她明面上打着探望夫人的旗号,但礼数却并未多么厚重,且秦小姐才离开没几日往年这位小姐对咱们夫人可没这么上心过”
说到这里,吴德冒险抬头瞥了一眼吴庸,见对方并未对自己置喙秦家一事感到不满,定了定神,才继续道:“最重要的是,那嬷嬷来到咱们吴家后,看似每日陪夫人说话念佛,深居简出,实则暗里动则与人打听宋家村事
“您还记得小的在宋家村遭遇匪祸之夜探来之事吧,那嬷嬷跟来的两个随从,那晚突然半夜慌慌张张从后门赶回,行为鬼祟如今想来,疑点重重他们身上带着的土腥气和草屑一看就是从远处奔波带回的”
吴德抬起头,眼中闪着精光:“爷,小的觉着宋家村匪祸之事说不得”
话到此处,点到即止。
吴庸目光凉飕飕地打在吴德身上:“吴德啊,爷倒是小瞧你了。”
“这些话,你可知若传了出去,莫说秦家,对咱们吴家而言,也有着灭顶之灾?”
吴庸语气平淡,却立刻惊得吴德魂飞魄散,忙不迭送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小的该死!小的失言!”
“爷您放心,这些话,小的就是烂在肚里,也绝不敢往外吐露半个字!”
吴德声音颤,姿态做的十足,可主仆二人都心知肚明,该懂得,早已心照不宣。
吴庸看着对方这番作态,并未立刻叫他起来,只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圈椅扶手,出的闷响,似一道催命符般,让房中所有下人都噤若寒蝉。
过了一好一会,他才慢条斯理的开口:“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