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东道,金陵。
吴王府,袁弘道站在屋檐下,望着院中秋景,怔怔出神。
“父王,您大病初愈,不可在外待久了,小心着凉。”袁文通满脸关切,捧来披风。
袁弘道颇觉欣慰:“我家六郎,越孝顺了。”
袁文通谦逊道:“父王为国事操劳,夙兴夜寐,着实辛苦。”
“孩儿不过略尽绵薄之力罢了。”
袁弘道淡淡一笑,转而问道:“黔中道形势如何?”
袁文通低声道:“二哥中了高楷诡计,不得不退回江南西道,如今,正在潭州。”
袁弘道叹了口气:“如此说来,整个黔中道,落在高楷手中了?”
袁文通微不可见地点头:“他虽用阴谋诡计,窃据黔中道,但二哥必能夺回来。”
袁弘道摇了摇头:“败了就是败了,不必掩饰。”
本以为,凭借二郎用兵之能,必能击败高楷,夺回黔中道。
却不料,八万大军损兵折将,无功而返。
偌大黔中道,落入高楷手中,至此,他已坐拥天下十一道。
而他吴国,却不过江南东、江南西、淮南、岭南四道而已。
相差何其悬殊?
袁文通小心翼翼道:“父王,二哥已然倾尽全力,虽然未能建功,但也不堕我吴国威名。”
“何不将他召回朝中?”
袁弘道摇头:“我已让他去洪州,坐镇江南东道。”
袁文通思绪一转:“父王之意,打算让二哥抵御秦国兵锋?”
袁弘道颔:“纵观天下,已成吴、秦、魏三国鼎立之势。”
“魏帝石重胤昏庸无能,高楷之所以留着他,只为防范突厥罢了。”
“我吴国却直面高楷兵锋,尤其江南东道与淮南道,与秦国接壤,须得重兵把守。”
“我思来想去,任用外人为节度使,终究比不得自家人。”
“你也收拾一番,去扬州,坐镇淮南道吧。”
袁文通连忙应下:“谨遵父王之令!”
等他告退,屏风后,忽然转出一名道人。
其仙风道骨,眉宇间萦绕凡脱俗之气,正是张真人。
“依真人高见,我这三个儿子,谁更能继承大位?”
张真人拱手道:“此乃大王家事,贫道世外之人,不便置喙。”
袁弘道微微点头,略过此事,问道:“我有一事,却要请教真人。”
张真人连道不敢:“大王但说无妨,贫道知无不言。”
“大周国运如何?”
“强弩之末,好比日薄西山。”
“我吴国呢?”
“人心所向,正如旭日东升!”
袁弘道陷入沉思。
张真人不动声色道:“改朝换代,虽有一时损伤,但这是大势所趋,早晚之事。”
“若迟疑不决,反倒让人无所适从,错失良机。”
见袁弘道沉吟不语,他上前一步,沉声道:“大王,常言道,天无二日,大周气数已尽,天命在吴。”
“天予不取,反遭其咎,大王须得早做决断!”
袁弘道颔:“有劳真人操持,陈昭无才无德,也该退位让贤了。”
张真人忙道:“大王英明,贫道这就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