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宜迟,张鸣鹤来到后营,为患病士卒诊断。
良久之后,见他眉头紧锁,高楷忍不住问道:“张神医,此病可能治愈?”
张鸣鹤沉声道:“老朽方才所见,这些将士面红目赤,舌红,苔薄白。”
“浑身时而滚烫,时而冰冷,呼吸粗重,又气若游丝。”
“脉为弦数,又有头痛、四肢酸软、惊厥,排泄不畅之症状。”
“不出老朽所料,正是瘴疟,乃瘴毒入体所致。”
“待老朽开个药方,渍汁服下,想必可以转危为安。”
高楷大松一口气:“有劳张神医了!”
“需要哪些药材,但说无妨。”
张鸣鹤抚须笑道:“老朽这药方,名为清瘴汤。”
“共有七味主药,柴胡、青蒿、黄芩、常山、草果、半夏、生姜。”
高楷面露喜色:“柴胡与青蒿,这几日我已命人取来。”
“剩下五类药材,唐检,即刻派人去置办。”
“是!”
张鸣鹤颇觉惊奇:“秦王如何知晓,这两味药材可治瘴疟?”
高楷淡笑:“我闲时阅览古籍,无意间得知而已。”
“可惜,只有一鳞半爪,不见全貌。”
张鸣鹤颇觉遗憾:“古时医书,大多散佚,惟有寥寥几本存世,却又记载不全,令人扼腕叹息。”
高楷心中一动:“张神医妙手回春,何不将一生所学写下来,着书立说,传予后世?”
张鸣鹤微微颔:“老朽确有此意,只是年事已高,精力不济,只能将此大任托付给弟子梁文仲了。”
高楷暗暗记下,准备日后请来长安。
“此为福泽后人,功德千秋之事,若有烦难之处,但说无妨。”
张鸣鹤忙道:“秦王仁心,老朽铭感五内。”
这清瘴汤果然奏效,千余病卒服下后,一一好转。
高楷大喜,想封张鸣鹤为太医令,又赠他黄金、珠玉、蜀锦。
不过,老神医一概婉言谢绝。
“老朽闲云野鹤,四海为家,无意于宦海沉浮。”
“张神医高风亮节!”高楷称赞一声,让人取来通关文牒,亲自盖上秦王金印,朗声道。
“您云游四方,难免有不便之处,便带上这文牒,凡我治下东西二都,十道一百六十七州,可畅通无阻。”
“若有所需,尽管去找诸道刺史、县令,见此文牒如我亲临。”
张鸣鹤连忙推却:“如此贵重之物,老朽愧不敢领受。”
高楷诚恳道:“张神医救下我军儿郎,一千多人性命,功莫大焉,这点心意,还请务必收下。”
见他意态坚决,张鸣鹤只得接过:“老朽僭越了!”
高楷笑道:“悬壶济世,治病救人,这可是大善大德之举,我也算跟着张神医沾光了。”
“这份药方,不知可否普及诸道?”
张鸣鹤颔:“惠及万民,这也是老朽心愿,自无不可。”
说到底,他虽四处行医,但能救的人终究有限。若能经秦王之手,恩泽诸道,代代相传,那才是利在千秋之事。
两人相谈甚欢,唐检忽然说起一事:“大王,此次及时请来张神医,却是姚刺史功劳。”
他将此行经过一一道来。
高楷笑道:“姚冲有大功,我自当封赏。”
至于擅离职守之事,自然并不追究。
数日后,张鸣鹤告辞,飘然远去。高楷下令,赠他太中大夫之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