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途遇险记
陈远勒住缰绳,胯下的枣红马打了个响鼻,不安地刨着蹄子。风裹着山土的腥气刮过,他眯眼望向前面岔路口的矮树,枝叶纹丝不动,却总觉得藏着股子冷意。
“头儿,歇会儿吧?”身后传来伙计王二的声音,他怀里抱着个用油布裹得严实的包袱,额头上渗着汗,“这太阳毒得很,再走下去,药材没坏,咱们先中暑了。”
陈远回头看了眼队伍,总共五个人,三匹马拉着满载药材的大车,车板上堆着当归、黄芪,都是要送到山下清溪镇药铺的货。这批货是镖局接的急单,药铺老板说镇上最近闹风寒,等着药材救命,他们才赶了这趟紧路。
“再走三里地,到前面那片松树林里歇脚。”陈远沉声道,“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不安全。”
王二撇撇嘴,却也没敢多说。陈远在镖局待了十年,走南闯北,眼睛毒得很,他说不安全,那肯定得听。
队伍刚要动,忽然,一阵“嘚嘚嘚”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起初还模糊,眨眼间就变得清晰,像是擂鼓似的敲在人心上。陈远心里一紧,猛地拔出腰间的短刀,大喝一声:“戒备!”
伙计们瞬间慌了神,王二抱着包袱缩到车后,另两个伙计也抄起了车上的木棍。马蹄声越来越近,只见尘土飞扬中,一群穿着青色兵服的人骑着马冲了过来,阳光照在他们腰间的长刀上,闪着冷光。为的是个年轻军官,二十出头的年纪,面容俊朗,腰间系着块玉佩,坐姿挺拔,眼神锐利得像鹰。
可还没等陈远等人反应过来,路边的矮树丛里突然窜出十几个山贼,个个手持钢刀,脸上蒙着黑布,嗷嗷叫着扑向镖车。“留下货,饶你们不死!”山贼头目嘶吼着,举刀就朝拉车的马砍去。
陈远心里一沉,这群山贼看样子是盯了他们一路,专挑这偏僻地方动手。他刚要冲上去,却见那队官兵已经冲了过来。为的赵校尉大喝一声:“大胆山贼,竟敢拦路抢劫!”话音未落,他已经从马上跃起,长刀出鞘,寒光一闪,就劈向那山贼头目。
山贼们哪见过这阵仗,原本以为是块好捏的软骨头,没成想杀出一队官兵。赵校尉的刀又快又准,山贼头目只来得及举刀格挡,“当”的一声,钢刀被劈成两截,他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往山上跑。其他山贼见头目跑了,更是没了底气,一个个丢盔弃甲,跟在后面往山林里钻,没一会儿就没了踪影,只留下几柄掉落的钢刀和满地狼藉。
陈远这才松了口气,握着短刀的手都出了汗。他快步走到赵校尉面前,双手抱拳,躬身道:“多谢官爷相救,若不是你们及时赶到,我们这趟镖恐怕就保不住了。敢问官爷高姓大名?日后也好报答。”
赵校尉收了刀,翻身下马,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举手之劳,不必客气。我姓赵,是附近青平军营的校尉。最近这一带山贼猖獗,扰得百姓不得安宁,我们奉命在这一带巡查,刚好遇到你们。”他目光扫过镖车,又问,“你们是哪个镖局的?要把这批货送到哪里去?”
“回赵校尉,我们是城里‘振远镖局’的,我叫陈远,是这趟镖的镖头。”陈远连忙回答,“这批药材是要送到清溪镇的‘仁心药铺’,药铺那边等着用这批药治风寒,所以我们走得急了些,没成想遇上了山贼。”
赵校尉点点头,眉头微蹙:“清溪镇离这里还有几十里路,中间要经过黑风口,那里地势险要,最容易藏山贼。你们这几个人,就算没遇上刚才那伙,也难保证不遇到别的。”他想了想,对身后的士兵吩咐道,“李三、王五,你们两个跟陈镖头走一趟,送他们到清溪镇,路上多加小心,完事了再归队。”
“是!”两个士兵齐声应道,翻身下马,走到陈远身边。
陈远又惊又喜,连忙再次抱拳:“多谢赵校尉!您这份恩情,我们振远镖局记在心里,日后若是有能帮上忙的地方,您尽管开口!”
赵校尉摆了摆手:“不必多礼,保护百姓本就是我们的职责。你们赶路要紧,我还要带着兄弟们去前面巡查,就此别过。”说罢,他翻身上马,朝陈远拱了拱手,带着其他士兵策马离去,马蹄声渐渐消失在远方。
有了两个士兵护送,接下来的路果然顺利多了。李三和王五都是老兵,不仅身手好,还熟悉这一带的路况,哪里有近路,哪里容易有危险,都摸得一清二楚。他们避开了黑风口,走了条山间小路,不仅近了几里地,还一路平安。
路上,王二凑到陈远身边,小声说:“头儿,咱们这次真是走了运,遇上这么好的官爷。以前我听人说,有些官兵见了货就想抢,哪像赵校尉这样,还主动派人送咱们。”
陈远笑了笑:“赵校尉是个好官,咱们得记着这份情。等把货送到,回镖局后,我跟总镖头说一声,咱们得给青平军营送块牌匾,好好谢谢人家。”
两天后,他们终于抵达了清溪镇。仁心药铺的老板周掌柜早就等在镇口,见他们推着镖车过来,还跟着两个官兵,先是一愣,等陈远把路上遇到山贼、被赵校尉所救的事说了一遍,周掌柜顿时激动得不行,拉着陈远的手连连道谢:“陈镖头,真是辛苦你们了!这批药要是丢了,镇上的老少爷们可就遭罪了。你不仅把药安全送到,还能请动官兵护送,真是有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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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远连忙摆手:“周掌柜客气了,这都是赵校尉的功劳,我们只是尽了本分。”他回头看了眼李三和王五,“两位兄弟,多谢你们一路护送,到了这里,你们也能放心回去复命了。”
李三抱了抱拳:“陈镖头客气,这是我们该做的。我们就不耽误你们交货了,这就回营。”说罢,两人转身离去。
周掌柜把他们请进药铺,让人卸下车上的药材,一一清点核对,确认数量没错、药材也都完好无损后,他拿出银子,不仅付了镖银,还多给了五十两:“陈镖头,这五十两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们路上受了惊吓,拿着买点酒肉,也算我谢谢你们。”
陈远推辞不过,只好收下。他看着药铺里伙计们忙着把药材分类、晾晒,想到这些药材很快就能治好镇上百姓的风寒,心里也跟着踏实起来。
等忙完一切,陈远带着伙计们准备回镖局。走在清溪镇的街上,阳光正好,街上的百姓来来往往,脸上都带着平和的笑容。王二边走边哼着小调:“头儿,这次回去,总镖头肯定得夸咱们,说不定还能给咱们涨工钱呢!”
陈远笑着点头,心里却想着赵校尉。若不是那位年轻的校尉出手相救,他们此刻说不定还在山里跟山贼周旋,甚至可能连人带货都没了下落。他暗暗下定决心,等回了城里,一定要亲自去青平军营拜访赵校尉,再把牌匾送过去,这份恩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马车缓缓驶出清溪镇,朝着城里的方向走去。风拂过耳边,带着田野里的麦香,陈远望着远方的天空,心里充满了感慨。走镖这么多年,他见过阴险的山贼,也遇过贪婪的商人,却也遇到了像赵校尉这样正直善良的好官。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人在,这世道才多了几分安稳,他们这些走镖的,才能安心地把货送到目的地。
他轻轻拍了拍胯下的枣红马,轻声道:“走,咱们回家。”枣红马似乎听懂了他的话,打了个响鼻,加快了脚步,朝着家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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