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说道。
“嗯…那是一座森严得如同要塞的金融之城,梦境的经济心脏。苜蓿草家系的皮皮西们在那里维持它的运转,将纸钞构成的血液送向巨人匹诺康尼的各处。”
“那里所有人都衣着精致,脚步匆匆。进入[烫金的时刻]工作,是当地皮皮西人对后代最大的愿望。”
“我没有遇见任何愿意交谈的人。只能站在十字路口,看着一群又一群人像风一样匆匆掠过钢铁的丛林,只为把赚来的苜蓿币锁进银行金库。”
“我不知道他们是否还会打开那金库的门。但在我离开前,我亲眼目睹一位衣冠楚楚的皮皮西从空中跌落,而周围的人依旧穿过了他。”
黄泉说道。
“听说蓝调的时刻十分浪漫,黄泉小姐可曾见证了什么故事?”
老杨问道。
“也许瓦尔特先生也听说过,那里有一艘名为[黄昏号]的巨轮停泊在梦海之上,轻歌曼舞,夜夜不休。”
“我在那里遇到一位苍老的妇人,她在港口盼着多年前离开的爱人归来,在停滞的时间里等待了无数的时间。”
“潮湿的海风里,她谈起自己的青春——就像许多渴望财富与机遇的人们,他们为了追逐梦想来到匹诺康尼,他的意识却消失在了梦海深处。”
“末了,她提议坐上舢板,在近海上继续我们的对谈。我答应了,同她一起登上小船,可她却再没说些什么,只是茫然地望了海天相接的尽头许久。”
“最后,我们退回了沙滩。”
黄泉说道。
“时尚、奢侈与消费主义的梦境,薄暮的时刻,我的同伴也拜访了那里。”
老杨说道。
“那你们一定见识过为实现梦想、或已然实现梦想的人们在那里挥金如土、孤注一掷。一切皆可标价,一切皆可买卖——哪怕是梦想本身。”
“我在那里看见一位智械,他准备的拍品是[自我]。一旦有人竞拍成功,在约定的期限和规则下,他会践行买家的一切指示,成为那人绝对的所有物。”
“那智械一共被拍卖了十二次,我参加了他的第十三次拍卖会。那是我见过最人声鼎沸的盛宴,但再也没人将目光投向他。”
“这一次,他流拍了。”
“这便是我这一路浅浅的见闻……”
三人来到走下台阶。
“曾有人这么对我说:匹诺康尼在很久以前并非如此,匹诺康尼也不应如此。”
“我一路走过盛会之星的现实和梦想,看着黑夜升起又落下,时光为人们停驻,而精神的富有和贫穷…也永远停留在各自的刻度。”
“所以我认为[美梦]的崩溃是必然。”
黄泉看向两人。
“也许有办法改变这一切。”
老杨说道。
“也许吧。但如果这正是人们所期望的世界——如果这正是生命选择沉睡的原因——我们还应令它做出改变吗?”
黄泉问道。
“……”
老杨思索。
“老杨,说吧。现在跟当初不是很像吗?”
宸梦说道。
“嗯。黄泉小姐,换我来为你分享一个故事吧。”
“在我们的故乡有一个男人,在世界面临难以愈合的伤痛之际,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将世界上所有人的梦编织在一起,将人与人的梦境彼此连缀,再以己身背负,他由此创造出一名巨人,一位[精神的亚当]。”
“从此,那巨人立于天地之间,成为整个世界存续的支柱。而作为代价,那些难以前进,无法前进的人…他们将永远失去[未来]。”
“他们沉眠于没有灾难和苦痛的梦里,在男人创造的理想乡中度过安然一生。而[精神的亚当]会因这些人不愿醒来的愿望…变得坚不可摧。”
老杨说道。
“但如今你却站在此处,这也就代表…那个男人失败了。”
黄泉说道。
“因为人们总要走向未来。纵使人性的弱点让他们驻足停步,但在真正无法前行的时候…人类一定会试图拯救自己。”
“而那个男人…他也从来不是失败者。他与那世界的每个人一样,将人性的可能铭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