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结交几位有灵根的朱家子弟,将来纵使不入仙途,于仕途亦是一大助益。
为此,朱炎甚至愿以十年之期为本家效力,以为交换。
这本是两相得利之事——朱家看中李念安身后侯府之势,侯府亦可借朱家仙缘脉络。
可惜柳清雅目光短浅,一心妄想着攀附皇室血脉,结亲龙子凤孙,竟将此等机缘断送殆尽,更徒然得罪了朱家本家。
若非朱炎从中转圜周旋,柳清雅当日所为,恐已招致不小祸患。
此事之后,连宫中的柳妃亦对此妹彻底失望,圣心于柳家,亦因此平添几分疏离。
可笑那对母子,至今犹自沉浸在虚妄的荣华梦里,对此中关窍浑然不觉。
月光透过薄薄窗纸,在白鸟羽翼上投下斑驳清辉,暗金纹路在光晕中若隐若现。
李牧之轻抚鸟翅,心中暗叹命运弄人,机缘错落,只余此间寂静,与月下三人无声的影。
李念安虽平素常显钝拙,却难得心性豁达通透,不沉溺于过往得失。
他深知当年随母亲所为,着实寒了朱炎叔叔的心,自己与朱家学堂之缘已断,然转念思及弟弟李毓——他年纪尚幼,且资质清明,若得机会,或可代自己踏入那朱家学堂,承一份未竟之缘。
因陆婉婉之死,李念安对李毓始终怀着一腔难言的亏欠,如影随形,难以释怀。
他心下澄明,无论作何补偿,皆难消弭昔日之憾,更遑论求得弟弟真心宽宥。
方才独处之际,他甚至闪过一念:若李毓日后有所需,自己愿以性命相偿,赴汤蹈火,亦不容辞。
是故,当得知那白鸟出自朱家之时,他第一个念头便是李毓若能借此机缘,入朱家学堂,结交仙缘,将来承袭侯爵之位,亦能多几分依仗,少几分坎坷。
这番思虑在他胸中辗转翻涌,如暗潮流动,却终是缄默未言。
李牧之并未留意长子这番无声的心绪起伏,只将目光落于二人身上,沉声问道:
“你二人是愿留在此处等候,还是随我同往佛堂一探?”
李念安闻言,眉宇间不禁掠过一丝忧惧:
“父亲,那佛堂中的邪物甚是诡谲厉害,我们这般贸然前去,会不会被其察觉踪迹?”
李牧之眸光沉静,转而望向窗外浓沉的夜色,声线平稳:
“或许会,或许不会。世事难有万全之策。若你二人心存顾虑,留在这‘讳言’鸟的光圈之内,亦可保得周全。”
言毕,他指尖轻抚过白鸟羽翼,那笼罩周身的暗金色流光随之徐徐转动,如星河暗涌,将三人护在一片朦胧光晕之中。
李念安闻言,挺直尚显单薄的脊背,目光灼灼地迎上父亲的视线,斩钉截铁道:
“孩儿不怕,愿随父亲同往佛堂,一探究竟。”
其声虽稚,却透着一股被娇惯出来的莽撞。
话音未落,立于其侧的李毓亦微微颔,他年纪虽小,神色间却无半分孩童应有的怯懦,只清晰而平稳地应和道:
“孩儿心意,与兄长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