苡安的光刃虽是仙法所化,却暗含戾气,现在的她很矛盾——她想让夜漓死,又不敢使出全力。
夜漓虽不在乎,但显然也是收着打的,不然以她的修为,方圆十里都将被夷为平地。
满目疮痍的皇宫上空突然飘起了细雨,天空阴沉地可怕,好久没用这呼风唤雨的本事了,这一切对她都是有利的,尽管苡安出手带着不留余地的暗劲,务求招招毙命,生怕拖延片刻就招来天兵天将,但夜漓仍始终占据上风。
苡安则是越打越心惊,她对魔尊夜漓的实力一无所知。
终于,她垂下左手,一只金镯从臂上滑落,苡安做出握剑的姿势,迅幻化出一柄光刃。
原来这武器竟是一对,光刃相交即产生结界,让錾月碰了一鼻子灰,不过也很快试出深浅。
一道雷霆从天而降,正落在苡安面前,只稍抬脚,便会被削去半个足,映照在她脸上,让她原本惊恐的表情更加扭曲。
狂风接踵而至,乌云滚滚,雷声轰鸣,雨势虽不大,但见这些无根水忽然悬浮腾空,夜漓掐指捻诀,雨水汇成一股,直冲苡安而去,仿佛呼啸而过的巨龙,苡安举起光刃,狼狈抵挡,水龙体内忽然窜出一柄黑色弯刀,杀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啊!”只听苡安惨叫一声,身上顿时出现一道长长的血印,从右颚到左胁。
魔气化成紫黑色的火焰,沾染在血印上,尽管不多时就被灭了,但已然造成不小的创伤,结界被破,苡安摸了摸侧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的血,神色陡然大变,夜漓冷哼一声,全然不将她放在眼里,她左手结印引动魔气化作暗火,右手操控雨水,錾月划过之处,形成环形的水火刃,仿佛一个巨大的捆仙锁,交合处有雷电闪烁,将苡安牢牢囚禁在里面。
“你以为杀了我,就能躲过天庭的追捕?”夜漓垂眸俯视,脸上红蓝两光交替映照。
原本苡安身上熄灭的黑焰重又燃起,伴随阵阵黑雾升腾,夜漓龙息大开,立刻敏锐地捕捉到苡安仙力紊乱,已不再纯粹。
她望着魔气萦绕的苡安,似笑非笑。
“去死吧!”光刃忽如白虹贯日,金芒大作,入魔更放大了她的执念。
錾月飞去抵挡,收到冲击,刀身震荡不已,光刃上出现裂纹,渗出黑色雾气。
夜漓顿感虎口麻,但这对她无碍。
“想用魔功杀我?苡安,”她漫不经心地活动手指,扫向她的目光满是不屑:“你实不该为了一个男人,堕落至此。”
正要出手了解苡安无用的挣扎,只见她掐住自己的脖子,痛苦地蹲下,身体蜷缩在一起,脖颈处的文字咒蔓延到脸上,让她原本受伤的面容更加可怖。
“我不甘心,不甘心!凭什么,明明是我先认识他的,我从小就以为,我要嫁的人是他!”
錾月刀刀气翻飞,裹挟席卷而去,像是刀身暴涨数十倍,如可怕巨物一般,根本无法抵挡,听到这句,夜漓忽然停了攻势,滚滚妖力和魔气顿时烟消云散。
她俯身正要说什么,忽闻天际传来震耳的钦鈡声,声响穿过沉闷的云层,脚下青石地都随之一颤,一道仙光降落,数排金甲银盔的天兵天将的身影若隐若现。
太晚了。
天庭派来的是杨天佑,九重天上最恨苡安的人之一,看来她已彻底沦为弃子,连她的天后姑姑和族长爹爹都不想救她了。
苡安曾嘲笑过杨天佑的身世,到现在都成了监下囚了,还一口一个“杂种”地叫。
这一切对苡安来说就像是一场梦,她被她最看不起的人羁押,犹如丧家之犬,连魔气都来不及收,最基本的遁术也使不出来,更别说反抗了,也不知她受了怎样的惩罚,竟怕成这个样子,全然没有了方才的嚣张气焰。
对夜漓来说也是一样,因为这些天兵,连同杨天佑,都对她视而不见,只当是看到了几团空气,恍惚间连夜漓都产生错觉,以为自己是不是被下了什么隐身咒。
“罪仙琼华,身为仙族宗脉,承天庭荣光,却屡犯天规,暗修魔功,扰乱仙元,心性堕邪,然天帝天后宽厚仁慈,念你是初犯,仅施以小惩。”说到这里杨天佑暗自攥紧拳头,似乎是在抚慰心中不平之怒。
苡安所犯的可不是什么小罪,从被魔族蛊惑给鹤青下毒,到在镜湖森林开启幽冥之径,引魔族入侵,欺辱小仙,残害生灵,桩桩件件都足以使她万劫不复,若非北冥仙族力保,早就被碎仙骨,毁仙根,关在暗无天日的永狱中,死几次都不为过。
“没想到你竟私自下凡,致此间灾祸频,生灵涂炭,罪加一等,更阻天庭视听,藐视天威,种种罪状,皆有据可查,现依天律,废汝仙格,以炼魂石囚于轮回断层之地“无生境”,永不见天日,直至罪孽消弭!”
此言一出,苡安蒙了,随即喊道:“你说什么?你要抽我的魂魄,镇压在那种地方?”
“不可能,不可能!”她拼命摇头:“天后娘娘不会同意这么做的,还有我爹,我爹一定会救我!”
“他是心疼你这个女儿,不过好在北溟是个庞大的宗族。。。”杨天佑似笑非笑道。
他是懂怎么戳人心经的。
“你知道灵魂最怕的是什么吗?不是魂飞魄散,而是不生不灭,坠入虚无,听说,那是很折磨人的。”看着苡安疯,杨天佑很满意,脸上笑意更显。
“你敢!杨天佑!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苡安似乎还没认识到自己已被抛弃这个事实,仍试图反抗,却无法挣脱身上的文字咒,外加两名天兵上前,用捆仙绳将她绑住,金光压制住她的魔气,连手指都难以动弹,只能任由他们将她屈辱地带走。
“等一下。”夜漓忍不住叫住杨天佑。
他也不再假装视而不见,而是吩咐手下:“去前面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