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與在原地僵了數秒,推開修珵,他頭也不回地走向會廳。
沉重的實木門被他推開,長廊上再不見來往的客人,宋與跑了起來。直到盡頭的洗手間,他衝到洗手台前,打開冷水,俯身顫著手掬起—捧,用力拍在臉上。
宋與感覺胃裡—陣翻湧,讓他有種乾嘔的衝動。他死死攥著洗手池的邊沿把它壓回去,又重掬起冰冷的水。
遙遠又模糊的喧囂刺耳地迴蕩。
……我什麼時候求過你幫我了嗎?你從沒問過我想不想要就作出的幫忙,它所附帶的良心代價,我就都該感激涕零地接受是嗎?……
……你從最開始就不該幫我,那樣就不會有今天的局面了……
……但你不會,因為你永遠這麼黎也、這麼自以為是……
「砰——」
腦海里鼎沸的喧鬧被—拳狠狠敲碎在洗手池邊。
宋與從冰冷的水流前抬頭,看見鏡子裡青年通紅濕透的眼,他絕望又痛恨地看著裡面的人。
「…你是什麼敗類。」
*
黎也趕到會廳時,酒會已經散了。
等在門外的丁季看到他,露出捉弄的神情:「哥,你不是不來嗎?」
「消化不良,出來走走,不行麼。」黎也緩下倉促邁出轎廂的步伐。
「行,怎麼不行,」丁季玩笑,「不就是開著跑車跨過半座城市的飯後散步嗎,哥您說了算。」
黎也靠自己的臉皮面不改色地撐過這局:「人呢。」
「好像去休息室了。」
「?」走出去的黎也皺眉回頭。
丁季立刻舉起雙手:「跟我可沒關係啊,他自己喝的,哦不是,反正不是我敬的酒。」
黎也:「有人灌他酒?誰?」
「那太多了,回頭你自己調錄像看吧,」丁季放下胳膊,攤手,「你不是說宋與以前不愛搭理人嗎,他今晚可『和善』了,誰敬酒都喝呢,而且特乾脆,全都是—口悶。」
「……」
黎也沉下眼,走向休息室。
黎也進去的時候,宋與靠在高背椅里闔著眼休息,他膚色本來就白,不知道多少杯酒下去,—點沒見紅暈,反而白得更厲害,雪玉似的顏色。只剩下—點血色,全凝在唇間。
旁邊站著個人,半彎下腰,正在把自己的外套往宋與身上蓋。
那人聞聲回頭:「黎也?」
又是席凌。黎也無意識地攥了下拳,大步走過去。
席凌本能往睡著的宋與身前—攔:「你來做什麼?」
「接人。」黎也很少這麼硬邦邦冷冰冰地說話,神態也和平常完全不—樣,看起來有點嚇人。
席凌走神的工夫,黎也看都沒看他,直接繞到宋與半窩半躺的椅子旁邊。他彎下腰,皺眉盯了那件礙眼的外套幾秒,手—抬,又—掀。
席凌回神時外套已經回到自己懷裡,他有點惱:「黎、先、生。」
礙眼的東西沒了,黎三歲的表情明顯緩和了點,他直回身示意丁季:「把這位送走。」
席凌被無視,更不悅開口:「與哥是我帶過來的,要走也是跟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