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房的遮光簾昨晚拉得草率,房間裡半明半翳,外面太陽高起,兩頁窗簾間投下一道光條。光條斜斜落地,又從牆角折了,在床對著的牆面上拓下片虛散的影兒。
光里貼著張大幅的海報。
還是Truth當年的舞台海報,少年們或沉默或激昂,但眉眼間都寫滿了意氣風發。
而c位那人,即便被定格在這靜態的一瞬,他也仿佛是鮮活地站在那裡,眸子裡鋒芒熠熠,好像經年已久卻從未有半點褪色。
一如昨日的引人神往。
「黎也……」
如山巒陰影的被間,宋與抽回目光。他用力闔了闔眼,薄汗打濕的額發貼在冷白的額角,一聲低啞的氣息從他起伏的胸膛間壓抑地嘆出。
許久後,被子窸窣。宋與翻身,仰看向天花板,色澤由淡轉濃的唇在呼吸間翕動,他濯黑的瞳孔微微失神——
在昏暗裡也雪白的天花板上,好像描著什麼人模糊的臉。
[餵。]
[後悔了嗎。]
[……小白眼狼。]
宋與剛放鬆的身體驀地僵滯。
幾秒後,被子掀開,薄而修長的身影踏下床,被子後陰影里一晃而過——青年腰後生著一對極為罕見的腰窩,在這被視為人體性感之眼的「維納斯的酒窩」里,似乎模糊刺著兩個淡青色的文身。
可惜掩進暗裡,看不分明。
宋與沒停,赤著一身美感凌厲的線條,他朝房間更暗處走去。
片刻後,浴室里傳出沙沙的水聲。
宋與從浴室出來時,手機已經在床頭柜上震動行進半天了。
聽見動靜,宋與擦頭髮的手一頓,疑惑地走過來。平常他很少有電話,更極少是這個時候。
來電的是錢淼。
「錢哥。」
「你昨天面試完坐誰車回去的?黎也的?你怎麼會遇見他?他怎麼會把你叫上他的車?」
宋與這邊剛拿起手機,就接了錢淼劈頭蓋臉的一茬問題。側影停頓,他簡言幾句說清楚了,才開口問:「出事了?」
「當然出事了,還是大事!這樣,你現在就來公司——不對,你在家等著,還是那處公寓對吧?別下樓,等我去接你!」
「……」
宋與放下手機。
他鋪著浴巾在床邊坐了會兒,還是沒忍住拿起手機,打開網頁翻起來。想找出原因不能再容易了——即便黎也混到圈內元老逐漸露出退居幕後的意思,也不妨礙他還是圈內頂流。平常稍有風吹草動,就算黎也打個噴嚏都能揣摩成文章,更別說「與昔日死敵隊友同車」這種大標題了。
相關連結里,《當年王不見王,如今雲泥遙望》《時隔五年,Truth兩大台柱再同框,一巔峰一落魄引人唏噓》《也與之爭,終成絕響?》……各種挑撥性十足的標題應有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