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道成随即下颌轻点,对这人似还有印象,言道:“元祯的已故父亲元昶,在我紫微门中修为不高,但精擅练器,所铸造的刀剑无不锋利异常。”
“掌门,正是如此,元昶生前得一小块天外陨铁,那陨铁似金非金似铜非铜,寻常之火不能熔得分毫。但元昶锻造之术无双,取地炎之火,足足熔炼了七七四十九日之后终将此铁熔炼。”
众人听得此铁如此不凡,心道这炼成的必定是神兵利器。不料那黑纱人却道:“那知道那陨铁熔炼之后,却不能铸造成任何兵刃,元昶费了莫大心血,不忍心将其废弃,只得铸成一个戒指。这戒指外表平平无奇,但偏偏元昶却钟爱无比,又念到这铁来之于天,融之于地,故将此戒指取名为乾坤戒,元畅死后将此物作为家传之宝传与元祯。平日元祯随身佩戴,但我前次查看其遗体之时却已然不见踪影。想必必是被凶手取走。”
说道此处,宁道成对那黑纱人似有不满,对其责备道:“元盛,如此重大之事,为何不早报来与我得知!你一向做事慎重,为何今次如此疏忽。”
元盛忙抱拳负罪道:“掌门恕罪,此事我也是偶然得知,刚才突然记起。不过陆奕是不是凶手,只看那乾坤戒在他身上与否便可得知。”
陆奕心中却翻起了翻天巨浪,又惊又怒。惊的是这乾坤戒来逍遥门历代掌门之物,神秘无比,自己连师父也未曾提起,此刻这黑纱人将这戒指外形器质说得丝毫不差。怒的是此人却说这戒指乃其元氏家传之物,实在荒唐至极。陆奕心念电转,瞬间已然明白,这叶掌门似对这一切不知情,而黑纱人元盛必然与秋夜愁有莫大关系,所有生的一切惨事,全是阴谋,这一切不外乎是此人要夺取自己手中的乾坤戒!师父临终之时,必然是要自己小心叶掌门身边这人。
这时候场中众人都向陆奕看来,宁无极颤声道:“陆奕,你身上是否有那个乾坤戒指?”
陆奕愤然,双目盯着元盛,心中升起滔天杀机,朗声道:“掌门师伯,那乾坤戒确在我身上,不过那绝不是什么元昶所铸,乃是历代逍遥门掌门信物!还望掌门明鉴!”
“哼,一派胡言,各位师兄可曾听说过世间有这逍遥门。陆奕,你勾结魔门,残害同门,更有弑师这等滔天罪恶,还不悔改!”
“你胡说,这一切分明是你的阴谋。”陆奕气极,但其生性淡薄,少于人相争,如何辩得过元盛。眼看众人投来眼光不善,宁无极和宁无恨更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心中一阵刺痛。此刻更是想到,自己父亲和师父两位至亲之人,无不是因逍遥门内之争而殇,此刻仇人分明站在自己眼前,拼得一死却必定要拿下此人方可报仇有望,自己也才能沉冤得雪。
想通关节,陆奕却不再与元盛争辩,双目圆睁,紧紧盯住元盛,眼中一片凄厉,暗中却是将体内之气运至巅峰。还未待众人缓过神来,陆奕逍遥身法已然动,功聚双足,一道闪电朝元盛扑去。元盛在陆奕看来之时,已然暗自戒备,“哗”的一声,陆奕身形甫动,逍遥扇已然展开,这扇子采用千年玄铁为筋,火鼠皮为扇面,不惧水火,不啻刀剑,配合紫微真气,当世已少有人能抵挡。此刻元盛全力出击,务必一击将陆奕重创,一时紫气翻涌,吹起无数黄叶如刀密如飞蝗朝陆奕铺面而来,气势极为惊人。不料陆奕身如鬼魅,一个清影闪呼便已从密集的刀叶中穿梭而过,丝毫未曾停留分毫。元盛大惊,实不曾想到陆奕度如此之快,眼见陆奕双掌朝自己胸口拍来,连忙举扇相挡,只听一声沉闷巨响,两人毫无花哨的硬接,元盛陡然退出三步,陆奕也飘飞丈外,这一招却似不分伯仲。
场中众人此刻才对陆奕实力真正认识,这元盛享名已久,乃无极门有数高手,陆奕如此年纪便已经可与元盛相抗,实在惊人,心中更是对陆奕是凶手之论笃定了几分。而元盛心中惊惧更是尤甚,刚才两人交手看似平手,实则自己兵器在手,而陆奕只是单凭肉掌,二者自己与陆奕接手,一股冰冷的真气却是透过玄铁扇子传来,冻得自己体内真气产生迟滞之感,再者陆奕那鬼魅般身形,实在骇人之极,自己一生中从未见过身法如此之快之人。
此刻不容元盛细想,陆奕已经再次飞高,如一头雄鹰,朝元盛头顶压来,一双肉掌眼看触及面门,元盛不敢大意,连忙收起玄铁扇,化扇为尺,朝陆奕双掌刺去。这玄铁扇锋利无比,眼看扇尺就要刺到陆奕手掌,元盛心中窃喜,一旦刺中双手尽废,任陆奕玄功如何高强,又能成得了何事,这小子实在不智。不过就在此时,异变陡生,陆奕身形突兀从空中消失,元盛大惊,正待再寻陆奕身影之时,肋下顿时一阵刺痛,陆奕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元盛左侧,化掌为刀,正刺中元盛左肋,元盛体内顿时真气翻涌,一口鲜血喷出,眼看陆奕掌刀复来,如何能挡。就在这生死之际,旁边一股巨力传来,生生将元盛拉开一丈之外,随即一声大喝传来:“畜生,还不住手!”正是宁无极声音。
原来宁无极眼见元盛危机,若任陆奕在此处将其格杀或重伤,如何向紫微门交待,于是在千钧一之际救得元盛。又见陆奕实力如此强悍,玄功和身法却绝不是无极门所授,加上先前元盛所说之事,不禁对陆奕猜疑到了极致。
元盛此刻嘴上含着鲜血,对着远处的陆奕冷笑道:“陆奕,你这是想杀人灭口吗?”
一直不曾动作的叶道成此刻也叹气道:“无极兄,不料无极门下年轻弟子如此了得,假以时日,只怕不在百年前那玄冥老人之下。如何处之,还请无极兄三思。”
宁无极心头一震,已明白叶道成所指,看向陆奕眼光已是不同,口里道:“叶师兄,你放心,无极绝不会让玄冥老人之事重演!众长老,把陆奕给我拿下。。。”随即背转身去,不再看陆奕,但目光甚是坚定,沉声道:“不论生死!”
陆奕听得实在大急,想要辩白却无处说起,心中悲愤莫名。肖长老先开口道:“陆奕,你多受无极门之恩,三门主待你不薄,如何作得此等天怒人怨之事,今日休怪我等手下无情。”
陆奕眼看着四位长老已然拔剑在手站定堵住下山必经之地,而自己更是深知四大长老玄功深厚,皆只是差门主半筹,绝非元盛所能比拟,想要冲出此处必定一场血战,而最难的是自己实难对门中前辈动手。念到此处,陆奕心中一片死灰,正想束手就擒,以死明志,却突然想起师傅临死前叮嘱自己无论什么情况自己均要好好活着。心中顿时一跳,原来师父想必早已经料到此时局面。自己若死,那秋夜愁等人必定逍遥于外,阴谋得逞,父亲和师父岂能瞑目,今日无论如何须得生离此地!
主意一定,陆奕顿时心志异常坚定,嘴里大喝一声:“各位长老,陆奕情非得已,得罪了。”言未毕,逍遥身法已经全力动,幻出一道青影朝肖长老扑去,只求以自己身法之利迅冲向山下。
眼见陆奕就要飘过肖长老身侧,肖长老一声冷哼,几人随即身形飘动,手中之剑也只随意的往空中划出,看似轻描淡述之极。
陆奕却顿时感到身前似有一张无形大盾,阻力丛生,生生被几人拦住,随即几道剑光附骨便至,森寒剑气锋利无匹,陆奕身在其中,浑身皮肤被激起鸡皮疙瘩,刺疼不已,心中实在大骇,极后退。
原来四大长老所立之地看似随意,实则乃无极门困敌的四象剑阵,众人早前就见得陆奕身法,自感迅捷比不如陆奕,这四象剑阵却能封死东南西北所有出路,陆奕想逃除非绝对实力远高于四人。以陆奕现在的修为,想要正面击败其中一人已是绝不可能。更何逞四人联手,只怕就是宁无极想要破出此剑阵,也怕不能轻易作到。
陆奕心里深知若时间若长,必定不能生离此地,随即全力左冲右突,但四大长老玄功无匹,剑势凛冽,每次突击均似撞在无形墙上,好在四长老剑下终不忍全力疼下杀手,否则只怕已经重伤当场。
片刻后陆奕已经渐感剑网缩紧,自己腾闪空间愈加狭促,而四大长老深厚的深厚玄气更是迫得自己体内真气翻涌。不一会儿,只听嗤嗤几声,陆奕衣服已被多处划破,浑身浴血。不过陆奕虽伤,此刻却现此阵唯一的破绽,那就是几人在换位之时还未成围的那短短一瞬!但以四位长老的玄妙的站位和身手,那破绽却是转瞬即逝甚至根本算不上破绽,才出现顷刻便已消失。除非有人度能快过几位长老百倍,几位长老刚移动一寸,那人却能飘远丈外,否则机会顿失,必被纷至的剑阵绞伤。
陆奕心里盘算,转瞬间肩上又添了两道伤痕,心知不能再等,好在此刻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秋雨更甚,知道这实在是最后的机会。随即也不顾身上之伤,全身真气毫无保留运行到极致,顿时剑阵中寒气大盛,随即双手全力挥出,漫天秋雨化成冰针,密不透风的朝几位长老射去。趁几位长老挥剑抵挡之时,陆奕更是身不停留,丝毫不顾身后已经追来的剑光,如一柄利剑朝阵外冲去。
这一下度之快实乃惊天,完全出乎众人意料之外,陆奕身体似已经完全融入夜色,若无形之影,几位长老的剑光只来得及在空中留下几条血影,显是已经刺破陆奕后背,但却再无法留住陆奕身形,空气中只余陆奕衣服摩擦空气的烧焦之味。
陆奕背上带伤,瞬即冲出众人丈外之远,知道再也无人能阻挡自己,此时心中顿时一松。不料此刻背后咋地一阵劲风传来,带着一股强大无匹之力如波涛般朝自己袭来。原来宁无极眼看陆奕就要冲出包围,自己虽看不见人影,但凭气机却将陆奕锁定,遥遥一掌隔空朝陆奕拍来。
陆奕不敢回头,刚才那最后一搏自己已经拼劲全力,此刻内息未复,只得咬牙将残存真气凝聚于背。只听啵一声巨响,一阵摧心裂肺感觉传来,陆奕口中喷出大量鲜血,人也被这雄浑之力推出数丈之外,跌落于在下山的阶梯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