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春眠惊道:“故渊师兄!”
林故渊挣扎着向前挪动,攥住玉玄的袍角:“你趁我师尊不在,公报私仇,以我为饵,引他上钩,这等小人行径,好让人不齿……”
“师叔,大师兄陈远一事,是他一心求胜,引我诈败不成,不惜暗器伤人,最后畏罪自尽,他咎由自取,与我何干?”
陆丘山眉头大皱:“故渊,你疯魔了么?怎可顶撞师叔?”
玉玄子脸色大变,挥手将他拂到一边:“你胡言乱语什么!”
林故渊只是森森冷笑:“我对他、我对他虽一往情深,但从未因私情做出半点逾矩之举,我们也已彻底决裂,他再不问我是死是活,师叔、师叔怕是打错了算盘……”
在场众人都看出林故渊性情大变,诡异莫测,俱是胆寒,淡金寒芒一闪,闻怀瑾已将“六两金”持在手中,剑尖指向林故渊心口,微微摆头,冲左右喝道:“退后,他与妖人勾结不清,早已非当日的林故渊,诸位小心有诈!”
林故渊脸上蒙着一层青灰戾气,眼藏凶光,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两肩低耸,一如困兽争斗。
“怀瑾,你为何、为何要跟他们一起逼我!”
玉玄子的脸难看至极,叱骂道:“大胆孽徒,迷信左道,误入歧途还不自知!”他朝陆丘山和卓春眠喊道:“你们两个愣着做什么,快回来!”
陆丘山亦觉危险,当即拽住卓春眠,大步去往玉玄后方,玉玄子破口大骂,林故渊浑浑噩噩,隐约听见他左一个“魔教妖人”,又一个“狂徒左道”,更觉烦躁难安,怒喝道:“不要再提他!”
卓春眠一根根甩脱陆丘山的手指:“我去看看。”陆丘山急道:“不可!”
卓春眠脾气来了也极是倔强,水蓝一闪,已小步回到林故渊身边,从肩上卸下药箱,先后翻起他的左右眼皮察看,又搭他脉搏。
林故渊不住躲闪,呼吸更是沉重,卓春眠轻声道:“师兄,别动。”把着他的脉不放手,回头对众人道:“他神志不清,像是中毒。”
他摸出三根长针,突然手起针落,第一枚针钉在林故渊眉心正中,第二针扎往颈侧天鼎穴,思忖片刻,翻开他衣领,扬手将第三针刺入颈窝气舍穴。接着摸出一只浑圆药瓶,将一颗丹药倒在手心,捏住林故渊下颌用力一掐,将药拍入他口中。
林故渊喉头一动,将药丸吞入腹内,随着三针落定,呼吸渐渐和缓,一双长眸混混沌沌,只望着远处,肌肤覆盖红潮,风一吹便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卓春眠惊喜道:“三针便无大碍,林师兄好深的内功。”接着唤道:“故渊师兄?你好些了么?”
林故渊此时空茫宁静,好似与外界全无关联,虚虚地抬起一只右手,卓春眠疑惑不解,看着那骨节分明的手,越来越近,越放越低,缓缓抚上了自己的脸。
卓春眠哎呀一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只是红了脸:“故渊师兄?”
玉玄子神情古怪:“怎么回事?”他心念一动,冲卓春眠喊道:“快回来!这孽徒寡廉鲜耻!”
卓春眠睬也不睬他,只顾自言自语:“难道这毒会引癔症?”他悬停右手,斟酌着寻穴下针,林故渊两手捧着他的脸,来回抚摸,极尽温柔,卓春眠被他弄的浑身痒痒,只是温声道:“师兄,你别动,我拿不稳针了。”
第9o章昆仑之五
闻怀瑾看不下去,怒喝道:“春眠,你纵容他干什么!”
卓春眠回眸一笑:“无妨,他一时神志不清,把我误认作了别人。”
他毫无退避之意,轻而快的解释道:“我所选穴位为百药宗程氏‘定心十二决’中的三处,专克入魔、混乱、癔症、惊厥等症,这三针既有效,再看师兄方才脉象,应是中毒不错,我一时说不出这毒来龙去脉,但依我猜测,这毒激心病,心病便要纾解,隐而不只会愈演愈烈……你们别打扰他,且让我听听他说什么。”
陆丘山仍不放心,气急道:“提起药理你这股呆劲……你先回来,稍作观察再说,故渊这病颇为蹊跷,你医病不加防备,当心遇险。”
卓春眠淡然一笑:“遇险?怎么会,他是故渊师兄啊。”
林故渊一无所知,离卓春眠越来越近,用鼻尖轻轻厮磨他的脸,气氛暧昧难言,低声倾诉衷肠:“你别怪我,我们是不能在一处了,可我的心已经给了你,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我都再改不了,我师门容不得你,你的朋友兄弟也都瞧我不起,可那又如何了?我把你藏在我心里,谁也不能把我跟你分开……”
“我这一生一世,再不会喜欢别人……”
卓春眠毕竟年轻,于情爱之事全无经验,他嘴上说得淡定,乍然听到这些缠绵惆怅之语,不由心神激荡,脸颊绯红。
林故渊唇角漾出古怪笑意,将卓春眠抱在怀里,视若珍宝一般轻抚他的肩头,在他耳畔吐气如兰:“你要不要,想不想要?那次在农舍我没有遂你的意,我好后悔,我好想念你……”
卓春眠如被钉在了当场,攥着一把银针,碰也不敢碰林故渊一下,一双眼睛只无助的到处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