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前,你给他打过一个电话,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呀,”余连海说道,“就是打个电话问候一下,聊聊家常。”
“你每天的工作这么忙,还有闲工夫打电话拉家常?”
余连海脸色涨红,最后说道:“野百合还有春天呢,快递员就不能聊家常?”
苏镜笑了,问道:“你们聊的是什么?”
余连海梗了梗脖子,竟然硬气起来了,说道:“就是拉家常,什么都没说。”
苏镜依旧笑呵呵地问道:“他有没有告诉你他拿了别人的6oo万元巨款?”
“什么?6oo万!那么多钱他还……”余连海刚想说什么立即又打住了。
“他还怎么了?”苏镜追问道。
“没什么,”余连海说道,“他还整天哭穷。”
“他怎么哭穷的?”
“他说他老婆在国做生意赔本了,这些年就没赚到钱,买房子的贷款还没还清。”
小邱嘿嘿笑了,说道:“看来你这老乡对你没几句实话呀。他老婆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房子的贷款早就还清了,这6oo万是他骗来的,而之前他有没有骗过别人我们还不清楚。”
余连海恍然大悟,说道:“这王八蛋在我面前装得还挺像。”
“你们最近见过面?”
“见过,”余连海说道,“两个星期前见过一面,在我面前装得跟孙子似的。”
“他被杀了,”苏镜问道,“你知道他跟谁有过节吗?”
“什么,他被杀了?”余连海惊愕地问道,“为什么会杀他?”
“你不知道?”
“我……我不知道。”余连海连连摇头。
小邱说道:“你好像有心事啊。”
余连海尚未答话,苏镜先开口了:“野百合也有春天,快递员就不能有心事?你说是吧?”
余连海笑成了一朵花,说道:“还是这位警官说得在理。”此时,他不会想到,这将是他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个笑容。和两个警察告别后,余连海继续派送快件,今天的活不是特别多,到晚上7点,他就收工了,吃了碗面条,看了看手机,见时间还早,便向刘家村深处走去。
顺宁市有大大小小五十多个城中村,每个城中村都人口杂乱,由村民、市民和流动人口混合构成,这里城市规划滞后,“一线天”“握手楼”“贴面楼”层出不穷,而且由于基础设施不完善,卫生条件非常差。刘家村就是这样一个城中村,这里街道纵横交错,每栋楼都肮脏鄙陋,每条巷子都污水横流,但是每条路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他轻车熟路地走进了一条小巷子,巷子两侧开着一家家理屋,每家理屋门口都闪烁着紫色或是粉丝的霓虹灯。他走到一家理屋门口,向屋里打量一番,屋里坐着三个女子,打扮得妖艳无比,乜斜着眼睛看了看他,便低下头去继续摆弄手机。第二家理屋门口坐着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女子,衣着朴实,但是特别热情,见到余连海走来,大老远就欠身吆喝:“靓仔,进来玩玩吧,小妹都很正的。”余连海笑了笑,站在门口打量,屋里坐着六个女子,都自顾自地玩着手机,先前那女子喊道:“别玩了,都抬起头来。”六个女子懒洋洋地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余连海,其中一人还朝他吐了一口眼圈,余连海乐了,说道:“就你了!”被他点中的女子立即露出妩媚的笑容,凑近余连海,他立即闻到一股香艳的味道,这味道跟理屋里的霉味、城中村里的污水味混合在一起,产生了神奇的化学反应,余连海不禁飘飘欲仙了。女子带着他在城中村里转来转去,最后走进一栋楼……半个多小时后,余连海走了出来,他只觉得意气风浑身通泰,老板娘热情地招呼:“帅哥,还满意吧?下次再来呀。”
“嘿嘿,好!”余连海爽快地说道。
但是,没有下次了。
走出理屋,余连海走进了一条最漆黑的巷子里,他跟人约了在这里见面。周围没有路灯,远处的灯光从两栋握手楼中间满溢过来,一个人似乎站在前面,影影绰绰,看不真切。余连海看看手表,比约定时间早了十分钟。他迟疑着往前走,刚想开口询问,那人先说话了:“是连海哥吗?”
余连海放心了,说道:“哎呀,你来了!”
“刚到。”
“东西带来了吗?”
“带来了。”那人将一个信封交给余连海,余连海捏了捏,顿时开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