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挥起剑锋,将那些妇人手上的绳索尽数砍断,他随手扔出几片金叶子给她们,然后调转马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里。
他的方向,却不是去往明郡,竟然是准备向凉郡更深处进。
如今的凉郡,必然还有许多百姓没来得及进入城池中,他们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由魏人和苗人的大军蹂躏。
我看不到,也就无所谓。
但我,毕竟是来了,而且,也知道,所以更不能置身事外。
他控制着战马加快度,忽然间,心里一阵酸楚,不由喃喃说道“圣上,若是您还在,这些外族,现在岂敢入大楚半步,岂敢!”
一路蹄声不息,无数景物飞跳往他的身后,此去,却只是一骑绝尘。
残阳如血,万里长空尽是一片烟霞,放眼望去,尽是朦胧的红色,仿佛此处的战场,已经惨烈到足以将青天染赤。
苗人和魏人竟然是在傍晚的时候,一次集结起过数万人的攻城队伍,大张旗鼓地开始攻打凉郡,同时也在攻打凉郡附近的两座城池。
他们竟然是同时对三座城池展开了攻势。
当然,从这里来看,却是这两家的统帅有些急躁了。
有经验的统帅,都知道这时候往往是士卒最疲惫的时候,楚人军中惯例是战时一天三顿,甚至条件好一些的,还能做到一天四顿。
但苗人和魏人军中,还是一天两顿,而且很少见到荤腥。
在这种时代,就更不可能有什么午睡,老兵们懂得时刻保存自己的精力,但新兵们一上战场,便自然而然地紧张起来,而这样紧张了一天以后,还要再去做毫无意义的攻城,下达命令的时候,魏军军中的士气不由更低了一些。
东魏帝看在眼里,却并不说什么,只是拉着钱家小侯爷闲聊。
后者也是有着自己的心思。
他知道东魏帝鼠两端的计划,身后的老子钱锵也自然知道,但北安国和赵国,却又都不知道,显然是钱锵有着自己的打算。
“今日攻打不下,我军就要立刻回撤了。”
钱鸿叹息道“其实,就算是凉王大军来了又能如何,反倒是他的主力被我们牢牢牵制在这里,他楚国国内的那些世家,又怎么可能放弃这唯一的机会。”
“臣听到消息,据说那位楚国皇帝,很可能已经宾天了。”
“不错。”东魏帝颔道“而这,更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我军,不能退。”
他淡淡说道。
就在他说话的这当口,已经冲上城头的魏军,又被楚人赶下了城头,许多人直接被楚兵围攻至死,甚至还有人惨叫着,被楚兵活生生推了下去,直接摔死在城墙下面。
郡城内外,已然是一片地狱般的景象。
可以预见到,若是魏军这么坚持下去,倒也有可能破城,但,付出的代价,将是满地的将士尸骨。
但随着今日的鼓声响起,沉寂了许久的凉军大营,也是终于打开了营门。
一道王旗当先而出,紧接着,便是大队杀气腾腾的士卒,他们已经完全养足精神,一个时辰前,更是饱餐一顿,此刻精力充沛。
临行前,凉王更是直接告诉他们,凭借军功,任何人都可以晋升为军官,从此,凉军中不再存在出身之见,而任何敢于窃取同袍军功的人,无论是谁,一旦查到,便是斩立决!
蹄声如雷,一支将近六千人的骑兵,直接从两旁的营门中涌出,在将军的带领下,开始往预定地点进。
他们今天的唯一目的,就是破阵。
替身后的同袍们,撕开敌军的阵线,哪怕,得用自己的血肉去冲锋。
陈谓然的做法很简单,他一向都是在军中说一不二,在关键时刻,很容易让普通士卒信任他。
此刻在战前,则是临时宣布了新的条例。
其中的雏形则是大体类似秦国的军功制,而每个人战死的抚恤,更是提高到了原来的三倍!
而这点东西,已经足以让一个普通士卒替他效死。
魏军和苗人军中同时响起收兵的号角声,他们的高层都在面色凝重的看着东方。
陈谓然原来很想把士卒们冲锋时的口号改成“虎”,或者直接是“风”,但最终,还是决定尊重一次这个国家。
“楚!”
陈谓然拔出佩剑,斜阳的余晖全部聚集在剑刃的上方,折射出耀眼的红芒。
“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