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兵在他身后喊了一声,南青点点头表示听到了,但却是一点都没动弹,显然只是想让那名亲兵不要再喊了。
但那个亲兵似乎是新来的,很没有眼见,只是停了一会,便又大喊起来。
“南将军,南将军!”
战马不满地打了个响鼻,连带着主子也不满起来。
“老夫想安静一会都不行吗。。。额,老裴?”
“我把你从魏国救回来,不是为了看你现在的丧气模样的。”
裴玄骑着一匹白马缓缓过来,在靠近南青几步远的地方下了马,走到南青身旁猛地拍了拍他战马的臀部,直接吓得那匹可怜的战马往旁边挪了一边。
“啊,你骑的是母马吗?这么胆小?”
裴玄为老不尊的笑了笑,正想低下头去仔细研究一下战马的性别,却被南青叫住“你找我做什么?一个赵丰年还不够你折腾吗?”
“我一个老匹夫哪敢折腾你们两位大将军?”
裴玄叫屈道“若非手下缺少合适的将官,老夫又怎敢打扰南将军休息。”
“先帝已经死了,我这样跟随先帝一辈子的丘八本来应该跟他一起走的,可是我活下来了。”
南青淡淡说道“裴将军,请你恕罪,只是你看看我现在这样子,还怎么去领兵打仗?”
他用右手拉了一下缰绳,战马嘶鸣一声,不情愿的转过身来,露出南青左边空荡荡的袖管。
“我在魏地杀了成千上万的魏人,临走的时候,他们留下了我数十名兄弟,还有几千同袍,当然,还有我的左手。。。。。。”
南青喟然叹息“如果凉王麾下无人可用,那我勉强再出来也无妨,只是梅清泉他们如今都在凉王账下效力,我不愿意让他们看见我这幅模样。”
昔日携手在楚帝麾下坐镇边关,让楚国内地百姓安享十多年太平,想当年,是何等意气风。
只是如今,我身边那些生死与共的同袍弟兄已经尽皆战死,我还活着,只是不想让世人忘了他们。
裴玄陪着他站了一会,两人短暂聊了会边关的形式,前者随即告辞离去,留着南青依旧孤独地坐在马背上看着远方。
“他还是不愿意过来?”
赵丰年头也不抬的问道。
“是啊。”裴玄拿起做满了标记的地图,赵丰年立刻按住“你要做什么?”
“查看明郡周围的布防。”
赵丰年摇摇头,无奈道
“凉王爷想要出兵?”
“是有类似的命令下来。”裴玄聚精会神的看着地图,边看边嘟囔道“只可惜兵力太少,要不然你和南青两人各带五万兵马,直接兵分两路,你北伐,他西进,这泼天军功岂不是手到擒来,连我在内都能留名史册了。”
听到这话,赵丰年忍不住笑了笑,他端起旁边凉透的茶喝了一口,咂咂嘴“当年在魏地势如破竹,靠的乃是将士悍不畏死,又不是我和他的功劳。”
“谦虚了谦虚了。”
裴玄摆摆手。
大约在中午的时候,一名信骑来到了将军府外,顺便也带来了陈谓然的亲笔信。
裴玄匆匆读完,惊疑不定地又仔细看了一遍,才去找赵丰年商量。
他虽然也是先帝相当信任的将军,但也有自知之明,如果说他是矮子里选出的高个,那这两人就是猛兽中杀出来的恶虎,狼群内挑出来的狼王。
他们的能力远在裴玄之上。
黄昏渐至,愈黯淡的天空中却是万里无云,唯留一片残阳照晚。
落日的余晖映照着几名缓缓返回边城的骑兵,各处都响起了喧嚣的虫鸣,那些还在外面巡逻的小队骑兵已经停下脚步,找好了地方准备休息,同时依旧在注意周围的情况。
魏人在数月前才侵袭过凉郡,很难说他们会不会换个姿势再来一次。
这只是边疆一个普通的夜晚。
将军府中,一扇门悄然打开,一个漂亮的女孩披着一层衣服走到庭院的小石墩旁坐下,望着天上的月亮呆。
“殿下,您该睡觉了。”
侍女打开门看见独孤又坐在这里,连忙拿着一件衣服给她披上,小声道“您该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