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如墨,铅云沉沉。
她踏下马时,苍穹间落下了点点细雨。
盈时抬眸,见山道四处杂草肆意丛生,因多年无人管束而肆意蔓延。
杂草高高低低,密密匝匝。
而一处坟茔之处似乎常年有人打理,并不见杂草侵吞的坟茔,就那般孤零零立在山野间。
引路而来的护卫们似乎知晓夫人的疑惑,道:“昔年刺史府被纵火,州牧夫妇遗骨被一府上老奴辗转迁出,埋藏在此处,大人当年在平州治下严明,清正廉洁,时常救济穷苦人家。坟冢这些年来一直被当地百姓照看修缮,逢年节亦有人私下祭拜。”
“只是由於这些年平州乱,谁也不敢给您父母立碑。”
盈时看着空白的碑文,道:“那人呢?可否请过来?我欲当面道谢才是。”
“是!”护卫们领了夫人的吩咐,便匆匆退下。
身後的章平将早已准备好香烛祭品命护卫一一摆上。
平州年轻人中早已不记得当年事,可当地年岁大些的百姓却都还记得那位州牧大人。
大人入朝为官数年更是清正严明,严於律己,极得人心。否则也不会被先帝引为心腹之臣,派遣他外放去边陲之城为朝廷行监察之职。
也正是因阮父当年善举,平州混乱战火连天,却仍有忠义之士冒死闯入府中收拢夫妇二人尸骨,将殉城的夫妇二人一齐安葬在此处。
盈时脚步沉重,一步步走进墓碑,凝望着那处孤单的坟头,仔细回忆着父母的模样。
可那时她太小了,一点点的回忆也想不起来,甚至对父母的感情都是彻底的空白。
她才两岁,父亲就去了平州任州牧,负责监察。
次年,便传来平州动乱,盈时父母双双殉城的消息。谁都知晓其中有古怪,可那时平州动乱,千里之遥,谁又能查明?
朝廷尚且苟延残喘,谁又能替她伸张正义?这事情甚至一直埋藏再肚子里,连拿出来想也不敢想……
当地百姓中多有人见到骑兵护送,纷纷探头来问,不肖片刻便有人知晓,竟是阮大人後人寻来,一众百姓听闻,不由纷纷涌上前来,都想目睹一番那位大人後人。
少顷,当年州牧府上的老奴姗姗来迟,这些年也正是他替盈时父母收敛了尸骨。
老者头发花白,身型佝偻,看着盈时当即便是老泪纵横。
“多谢您之大恩。”盈时心中感念,当即便朝着老者跪下叩头,老者连忙拦住她的下拜。
“使不得使不得……您乃是娘子,老奴乃卑贱之身,这一切都是老奴应当做的……”
盈时这也才在众人三言两语中知晓,当年民乱,父母殉节竟只是幌子。
“当年事後,州牧府上好大的一把火,将所有都烧了个乾净。所有相关人死的死散的散,侥幸存活的都在数日间以各种原由遭罪殒命,谁都知晓其中古怪,是以数年来无人敢为阮大人申冤,甚至不敢给大人夫妇二人立碑,唯恐尸首也保不住……”
“州牧当年暗中勘破徐贼与平州其他藩镇暗中勾结之事,写信数封回朝却被拦截下来,只怕是叫徐贼知晓了,扭头逼死了大人夫妇!”
“大人殉城後那些恶人仍旧不肯放过,整座刺史府遭到大火焚烧,便是那群贼人唯恐大人留有後手,将所有书信都烧了,也没有一个仆人跑出来。”
这个锅被扣在北地乱民头上,两个版图交接之处,乱民很多,不服朝廷管教的更多,摩擦之事常有。
是以,他们都说,是盈时父亲为官处置不当,惹出民愤才变成这般,当年的惨案便也不了了之。
原来,从不是什麽乱民。
她父亲素来得人心,治下严明,从来都没有什麽乱民。
原来是这样啊……
众人听闻,不由得唏嘘不已,泣下沾襟。<="<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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