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人,故意想要将这样大罪名安在顾家,这个节骨眼上,顾家出了事,那么与之交好的今安王迟望难免受到牵连,更甚至,人们会怀疑,是不是他也有通敌卖国的嫌疑。自然这储君之位,便就一时不能定,甚至再也轮不到他。
这般筹谋,这般心机,直接叫人翻不了身。谁会这样处心积虑地害自己?迟望想不到。
“孩子,不论什么储君之位,就为了你自己的清白,你也要将此事查个明白。在一切未尘埃落定之前,你每日上朝,不管大臣们对此事抱有什么样的态度,你都不可以将心中所想说出来。记住了吗?”
迟望恍惚地点了点头。
“今安王,这边儿请。小的在外头守着,还请王爷加快些,免得多生事端。”
狱中,那人蓬头垢面地坐着,只几日,迟望像见了陌生人似的。
“他们说,你是敌国暗探?”迟望哼笑一声,“对不起,顾桥,许是我这个身份连累了你。”
那人双目空洞,没有起身看他,也没有回话。
“我一定会把事情查清楚,还顾家公道!”
那人终于淡淡开口“顾家……父亲、母亲,他们如何了?”
“我才去看过,他们未关进宫中,比你要好见些,我知道你会问,所以先去见的二老,放心,顾大人他们很好。父皇交代了,不可慢待。说到底,父皇还是在意顾家的。”
“什么时候?”顾桥抬,“什么时候问斩?”
“……父皇和大臣们还在商议,今早闹了一早上。”
今日上朝时,所有犀利的言语都抛向了迟望
“顾桥与今安王关系颇深,我看不如听听王爷的意见为好。”
“听我的意见?怎么?我说杀便杀?我说留便留吗?”
“自然是要杀的,不过既伴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什么死法总该听听王爷的意见。顾桥虽是暗探,却也实实在在与王爷做了这么些年的朋友。”
“不知王爷觉得是秋后问斩好,还是立即送往刑场呢?”
“王爷和顾府毕竟是有些交情,真就一点儿不知内情吗?莫不是王爷还想保那顾桥?又或者,你二人之间,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
一时间,迟望只觉天旋地转,明明前几日,这些人还嘻嘻哈哈地说要拥他为储君……
沧浪王似有踌躇,又念着顾府的功劳,最终判了顾家一族流放,祸者顾桥秋后问斩。
迟望没有告诉顾桥,只想他能有活下去的希望,别想不开才好。
“我知道,你一定为我周旋了很多,夹在我和你父皇中间定然为难。”
“不!我……”
“但是不必了。”
顾桥的语气里带着晦暗不明的征兆,令迟望觉得,他下一秒就要说出什么惊为天人的话来。
“迟望,那日你说,你后悔认识了我,我觉得你悔得不错。”
“我那是……那不是和你吵架了吗?又不是没吵过,怎么偏这次就要翻旧账了?”
“不是的,”顾桥笑起来,笑得很深,很坚定,“我是认真的。你后悔认识了我,真巧,我也后悔——后悔认识了你。”
“你胡说什么呢!才关几天就疯了!”
“我是——敌国的暗探。”
空气几近沉默,只探得沉重的呼吸声,却不知这声音是从谁身上出的。
“你玩儿我呢!”
迟望只有生气,他想救他,可那人一直在说笑。
可他顾桥看着自己的眼神,又觉得他没在骗他。
顾桥终于起身,沉重的手链脚链费了他好的的力气。他缓步走向牢门,那边的人只注意到他一瘸一拐的模样。
“你的腿?他们对你用刑?你……该不会屈打成招了吧?”迟望焦急道,“这群兔崽子!”
“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骂人家?”顾桥还是笑着,“人家也不过按吩咐做事。只不过,我并非被屈打成招。我说的是真的,还要我再说一遍吗?我是敌国……”
“别说了!不论你说多少遍,我都不信。”
顾桥的眸光暗淡,随着着牢顶通风口送进来的光一起。
“你这又是何必呢?你查不清的,到最后不仅救不了我,还会把你自己搭进去。我说我后悔认识你也没错,你知不知道,我因为你,踌躇了多少年,又是因为这不知所谓的踌躇,将自己困在了这里。到最后,我却还是……”他自嘲笑道,“想要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