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其野:好難。
言謹:哈哈哈哈哈……
兩人似乎就是這樣漸漸磨合著相處的方式。有時候,周其野變得沒那麼像她的上司和前輩,但總也有一些事,他還是喜歡給她安排得明明白白。
從最開始預約宿舍,他就給她指定了一棟樓,並且關照她住宿不要省錢,吃飯不要省錢,買書不要省錢。
言謹起初還稍有叛逆,過後發現竟都是至理名言,在法學院讀書,最要緊的就是時間。
洛杉磯很大,也很大,她住的那棟樓是最近的,走路去上課也要二十多分鐘。她因此買了塊滑板,又把這時間縮短了一半。
到了十二月,周其野飛來洛杉磯,在宿舍樓下看見她的時候,她正踩著滑板從圖書館歸來。
他站在那裡,看著她笑。她意外,卻也驚喜,從板上下來,朝他跑過去,一下跳到他身上。
他們親吻,牽手,她帶他去看她的宿舍。雖然已經住了幾個月,無奈總是忙,小屋裡除了書和筆記本,主打一個家徒四壁。她倒也無所謂,笑說,持續收購二手破爛中。
過後,又跟著他去了他住的酒店,但也僅是一夜而已。
當時已是考試之前的複習周,她根本沒有談戀愛的時間,自覺也是有點怠慢了,所幸他也經歷過一樣的事,應該明白的。
一直等到她考完所有科目,兩人才又見面。
他們一起吃著晚飯,她喋喋不休,說每門課都考了些什麼,自我感覺如何。
周其野就那麼聽著她說,她便也只當他過去一周多的時間一直在至呈所駐洛杉磯的辦公室工作,沒什麼特別。
直到吃完飯,他開車帶她出去,才知道他在附近租了個公寓。二十分鐘車程,在西好萊塢與比佛利山之間,加州的風格,兩面大幅的落地窗,一望便知白天陽光遍灑,這時候已經入夜,滿目星星點點的燈火。
景色美得驚人,是她第一次從這個角度看這座城。而他只是無言,打開一扇門,牽她的手,帶她進去。門後面亮起紅色安全燈的燈光,是一間小暗室。他在這裡安置了一套沖印設備,把他的膠片機也帶來了。
兩人都還記得當時的約定。他又像過去一樣,站在她身後環住她,替她戴上橡膠手套。她卻脫開他的手,憑著回憶,重複他教她的步驟。怎麼把膠捲從暗盒裡引出來,怎麼清潔底片,怎麼裝進底片夾,在放大機里投影,調整旋鈕對焦。每做一步,回頭看他一眼,他或許微笑點頭,或許矯正,直至兩人的笑臉在相紙上浮現。再等著相紙慢慢曝光,而後依次放進顯影液,停顯液,定影液,一遍又一遍地輕輕搖動,最後用清水漂洗,瀝乾,整平,掛到繩子上。
她滿意地看著自己的作品,忽然問:「有多久了?」
他也看著那張照片,回答:「一百年。」
她笑了,轉身過去看著他,想說:你說過會給我所有的時間,但這時間怎麼好像有點通貨膨脹?
可他沒給她這個機會,已經捧住她的臉頰吻她,貼著她的嘴唇說:「我們終於在一起了。」
聲音很輕,卻也近到了極致,她可以感覺到其中每一絲的震顫,直覺要被融化。
那一夜,她在公寓留宿。
大約是複習階段每天早起形成的生物鐘,四點多,天還沒亮,她忽然醒來。睜開眼,有一瞬的迷朦,不知身在何處。直到在些微的光線中看到他的腦袋和赤裸的肩膀,趴在她身邊睡著,發出輕輕的呼吸聲。她伸手,不曾觸碰,還是有點難以置信,他們真的在一起了?而他似有所感,翻了個身,將她擁入懷中,恰如對她這一問的回應。
第二天起來,他們出去逛街,買吃的,買屋的布置,買聖誕節的裝飾品。其中包括一隻銀色的相框,回去之後,兩個人一起把那張已經徹底乾燥的合照取下來,裝進那裡面,放在臥室的斗柜上。
退後一步端詳,竟有點像個家的意思。
言謹不知道周其野作何感想,她自己當時的感覺近乎神奇。
忽然想起大一暑假學車,她第一次開車上路的那一天。其實不過就兩公里,而且還是城郊沒什麼人的小馬路,腦中的念頭卻始終在「感覺真好啊!」和「是不是太快了?」之間左右搖擺著。
2o14年的元旦正式來臨之前,言謹收到的第一聲「年快樂」,來自於舟綴。
不能不說是有些意外的,《螻蛉記》的案子撤訴之後,小朋友就沒再聯繫過她。她也想過主動問候,但又怕人家高考成績萬一不理想,問了只有徒生尷尬。
直到這一天,她才知道舟綴考進了很好的大學,而且讀的還是致遠學院的計算機方向。
言謹挺高興,舟綴卻向她道歉,說:姐姐,因為我那件案子,你是不是受到很大壓力?我前幾天才知道你已經不在至呈所了。
言謹連忙回:跟那件事沒關係的,我從律所辭職,是去讀書,這麼巧,跟你一樣,也是一年級。
一句話發出,舟綴那邊回過來好幾個歡歡喜喜的表情包,好像這才放心。
兩人又聊了會兒才道別,言謹也給其他人發元旦祝福。
輪到莊明亮,她跟他說起舟綴的情況。
莊明亮回:算我們運氣好。
言謹一時沒懂。
莊律師給她解釋:都是作者主動放棄,沒碰上頭特別鐵的。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1t;)
&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