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无话。
林鸿瑜捏着这些时日一直通体显现赤红的感应石,怀疑这东西刻录的阵法是不是过于繁杂已经坏掉了。
不像与林修逸一同乘车时的活跃,林鸿瑜翻出冻在须弥戒冷冻箱里的已经变得蔫头耷脑的花环,到了这种时候已经该丢掉了,只是想了想还是放了回去。
那对儿手拉手的瓷人娃娃也被他找了出来。
陶瓷上的彩釉一如当初入手一般明亮鲜艳,俩娃娃坐在一起手拉着手笑得喜庆。
无论多么刻骨铭心的情真意切都会被时光洗轻,孩童时期的倔强在现在的林鸿瑜想来已经记不太清,可每当瓷器冰凉光滑地釉面落入手中,就会再度把他带到回到躲在母亲怀里哭泣的童年。
在收到的诸多礼物之中,它们称不上珍贵也算不上精细,却对林鸿瑜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这对儿瓷人就像一把承载回忆的钥匙,被林鸿瑜存放在并不容易见到的角落。
倒不是不想看见,单论喜爱程度林鸿瑜恨不得随时带在身边把玩,他只是怕放在身边见得多了就变成了寻常的玩意儿——
所有东西都是如此,见得多了心底的触动便会逐渐微弱,瓷人身上那份独有的带他跨越时空的超然神力就将消弭,直至他所珍视却无法铭记的强烈感受湮灭于时光长河。
他成长得太快,每时每刻都在从外界获得不同的感知,随着年岁的增长许多以前的东西都排得更靠后让他难以记清,林鸿瑜所能找到的唯一不变的就是林修逸。
这种不变带给了他归属感与安全感。
就连每日居住在一起的父母都无法代替。
主动想去追逐的总比被动接受的要更刻骨铭心。掌中瓷器被体温暖热,两个小人仍是无知无觉地笑着,同最初见时一样,只自顾自地开心分毫不顾念旁人。
心底弥散开一阵伤心。
在同车厢的益景同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之前林鸿瑜就将瓷人重新收了起来。
再度把它藏进须弥戒最深处。
像诵经的和尚心绪不宁时就不自觉一遍遍背诵经文,林鸿瑜的自我调节方法就是他随身带着却并不轻易示人的小物件们。
冷风吹开了窗帘带来了一阵冷气,外面已经是夜间,教人想要缩进温热的被窝好好睡一觉。
林鸿瑜思索了一整日,林修逸的杳无踪迹让他心里不由发慌,这会儿已经倍感疲惫。
他接过益景同递来的被子裹在身上,附近没有客栈,他们只得蜷缩在马车上将就一晚。
林鸿瑜裹紧了被褥,试图让纷飞的思绪变得缓钝好方便早早睡去。
腰间白玉凤佩硬硬地硌着他的大腿,即便如此林鸿瑜也没有解下的意思。
就这么沉沉睡去。
也许是因为思念过甚,林鸿瑜半梦半醒间发现久违地置身于白雾之中。
腰间的白玉凤佩散发着盈盈蓝芒——只有在梦里,他才能“看”见五行力量所展露的颜色。
这地方他熟。
驾轻就熟地朝着白雾中走去,他知道只要一直走就能见到自己想见到的人。
也正如他所想,白雾往后飞散,他看见了林修逸。
一袭白衣,仍旧是看不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