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国安见他模样好笑,摇摇头,问道:“没来过?”
“没有没有,必须没有,梁王八……不是,梁主任没带我来过布会。真大啊,褚老师,我们坐哪儿?最后一排?”
“第三排,这个布会很重要,所以前两排安排给相关官员了,我们只能到第三排。”
“第三排!”舒倾咧嘴,想到了上学时坐在前排被老师监督的恐惧,“这也太靠前了!”
褚国安又好气又好笑,带着他往前走,边走边说:“今天大小媒体都会有人过来,我们报社属于表率,你可千万别犯浑。”
“……您就这么不信任我?”
“说到点子上了,工作不认真其一,不懂流程其二,好奇心太重其三。你是个记者,我们今天代表的是我们报社,不是个人。你换个表情,别没见过世面似的。过来,我给你讲讲大致注意事项。”
舒倾很认真收敛表情,觉得肩上担子特别重。“对了褚老师,会议几点开始?”
“十点半。”
“哦,十点半。十点半?现在才七点半!还有仨小时?”
“你梁老师说过得笨鸟先飞,况且记者提前入场是最基本的职业操守。从现在开始你别说废话,听我给你讲,不明白的就问。”
舒倾撇撇嘴,说:“牺牲您个人时间教我这个笨鸟飞,麻烦褚老师了。”
褚国安看他太贫,面无表情。
在他印象里,舒倾是个比较能炸刺儿的员工,还有点儿不着调。虽说跟同事们相处不错,不过肚子里确实憋着不少坏水儿,那些坏水儿都让他泼到梁正身上了。
比如说新闻部开内部会,他敢当众怼主任,偶尔工位上也能听到他怼主任,时不时给梁正气得一愣一愣的。
这多亏梁主任有涵养不跟他计较,要是换个脾气稍微差点儿的,保不齐就找借口给他开除了。
不过舒倾学起习来倒挺认真。
一个多小时后,66续续有其他媒体进场了,另一家媒体的记者在距离舒倾三个位置的地方坐下。
“褚老师,我旁边儿是哪家的?怎么还没来?”
“咱家的。”
“还有谁?有没有……”舒倾心里有小鹿乱撞,几乎要把梁正的名字从他嘴边撞出去。
褚国安看了眼腕表,说道:“还有你梁老师、林子秋,和昨天来进修的那个叫李心台的,他们仨。”
听到梁正会来,舒倾心里小鹿撞得更厉害了,仿佛要把胸口撞破。他还在暗搓搓生梁正的气,不过却不由自主的隔三差五看向门口儿。
他频频扭头回头,搞得脖子都快断了。就在他做决定最后一次回头张望之际,梁正气场十足地走进了会场。
那一刻是什么感受,舒倾猛地愣住了,视线粘在他身上挪都挪不开,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心跳都漏了半拍。
那一刻世界万物黯淡无光,唯有他像圣洁的、不可亵渎的救赎。
梁正这种睿智儒雅,清冷又雷厉风行的样子自己似乎是头一次见,甚至想就此拜倒在他脚下,问上一句:“大佬,擦皮鞋吗”。
呸!呸呸呸呸呸!
应该是问一句:“大佬,弹吉他吗?大佬,弹棉花吗?大佬,弹玻璃球儿吗?大佬,弹脑瓜崩儿吗?大佬,谈恋爱吗”!
舒倾没意识到自己两眼放光,就像饿了八辈子的色狼。
西装领带,再加一副自己从没见过的金丝框眼镜……框住的、系住的全是禁|欲,不他妈看呆才怪!
梁正也看到他了,同样是猛地怔愣,片刻后眼底的欣喜转化为怒意。
褚国安起身,上前迎了几步。
“褚老师,您怎么带他来了?我不是说别带他来吗?”梁正看了眼身后的李怡,压低声音:“咱们四个名额儿,我们仨来的时候没被拦下,您怎么带他来的?”
“这我就不太明白了,”褚副主任不卑不亢,“人您给我了,我肯定会倾囊相授。我不太明白您为什么不让我带他来会场学习,还有,我申请的五个名额,昨天晚上,您为什么特意消掉了舒倾的名字?”
舒倾根本没想偷听,只是管不住自己,想凑他近一点。
那几句话像惊雷在耳朵边炸开,心里的兔子瞬间被炸死了。眼中的光渐渐消失,变成了没有止境的失望。
怎么跟做梦一样?他到底喜不喜欢?
不能公之于世的感情可以接受,但刻意掖着藏着的恋情让人怎么忍?
舒倾心凉了,死灰般的。他平静地看向梁正,说:“梁主任不让我来,那我现在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