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正浑浑噩噩,坐在后院儿的台阶上打开餐盒,混着啤酒吃了半盒白米饭。
舒倾在哪里,他会冲别人笑吗?会和别人撒娇吗?会手脚并用把人搂住吗?会用很粘腻的嗓音去喊别人的名字吗?
会吗?
情绪忽然崩溃,像决堤的潮水,逼得人眼眶酸。
他把头埋进膝盖,声音夹杂了不易察觉的哽咽:“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我怎么办?你让我现在怎么办?”
“什么不敢了?嘟囔什么呢?犯错儿了?”
“我今天不应该和你开那么过分的玩笑……”这个声音……他猛地抬头,语气又惊又喜:“舒倾!”
夜色中两个人影,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月光在蝉鸣与微风中倾泻,他们身上出浅淡柔和的,浪漫的光。
“都过去了,你不知我不知,什么也没生过。”舒倾撇了撇嘴,“不是说好不再提的吗?你怎么又想起来了?”
他想说的大概是在宾馆的事情吧,是对冯静雪心存愧疚吧。
“舒倾!”梁正蹭的起来,身形摇晃,差一点儿摔倒。他忍住强烈想要拥抱他的冲动,语气变得格外温柔:“你总算回来了,让我闻闻有没有喝酒。”
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
“去去去,边儿去,我现在喝酒完了容易变傻逼,可不敢喝了。”舒倾满脸嫌弃地朝后躲,“我擦,梁主任,你自己跟这儿喝酒呢?瘾这么大?我说你怎么舌头直,这是喝了多少?”
“没多少,回来了就好。”
“什么玩意儿,你跟冯姐姐吵架了吗?”
“没有。”
“那你在后院儿捣鼓什么呢?还整个锄头,嚯,还有铁锨?好家伙,地砖儿都撬开了,您这是要闹哪样儿?不过了?”
“舒倾。”梁正静静看着他,“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为什么你看了消息但是不回我?”
“没为什么。我倒是想不回来,身份证儿都没有,我他妈能去哪儿?露宿街头?你赶紧的,”舒倾伸伸手,做了个讨要的动作,“赶紧把我身份证儿还我!多耽误事儿!”
谁知梁正向后撤了一步,捂住口袋儿直摇头,“没收了,不给你了,你身份证儿是我的了,我要是给你身份证儿,你就跑了。”
这是什么逻辑?
舒倾万分无语,另外觉得酒醉状态下的梁正……有些可爱。
没什么架子,没那么强的原则,没有偶尔不自觉很严肃的态度。
“我们就在这儿吃吗?在院子里?得嘞,凑合凑合在这儿吃吧,这马上十二点了,再磨叽磨叽明儿上班儿我就起不来床了!”
梁正一边吃饭一边偷看他,看着看着会偷偷轻笑。
喝酒太急,情绪波动太明显,他是浅醉了。神志或多或少不大清醒,稍微有些亢奋,反应稍微有些迟钝。
“你知道后半句,对吧?”
舒倾一愣,“什么后半句?听不懂。赶紧吃饭,吃东西还堵不住你嘴?”
“德令哈。”
“德令哈是什么鬼?能吃吗?哪儿有卖的?送货上门儿吗?是烹煎炸炒还是火锅儿?要是不能吃你就闭嘴,别跟我掰扯那些没用的。”
“我说的是地名儿。‘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梁正偏头看他,“舒倾,你知道后半句是什么。”
“知道啊,后半句是,‘我只关心猪狗牛羊’。对了,听说现在猪肉价格疯涨是吧?”
“后半句是,‘我只想’……”
“梁正。”舒倾打断他:“梁主任,你喝多了,开始说胡话了。吃饭吧,吃完去睡觉。”
梁正夹了口白米饭,低低应了声:“哦。”
说胡话?
这是被拒绝的第多少次了?
“哦个蛋你哦,吃他妈菜啊!你一天天的怎么这么不叫人省心?我才现你这菜一口没动,干吃米饭?你不嫌噎得慌?”
“真横。”
“我横?你说我横?你个糟老头子敢说我横?”
“我不是糟老头子!”梁正强烈抗议:“差七岁是正常年龄差!”
“滚滚滚,给老子消停会儿!老子坐在蚊子堆儿里可不是为了听你烂矫情的!”舒倾骂骂咧咧,跟喂猪一样拼命往梁正碗里夹菜。
横归横,骂归骂,他随意扒拉两口麻辣烫,便满后院儿溜达捡酒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