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操!松手!”舒倾觉得胳膊要被拽掉了,疼得呲牙咧嘴,“你别拽我!我起不来了!腿没劲儿,你让我缓缓!”
梁正顿时联想到贺渊说过的他可能被下药,忙缓和语气,问道:“腿蹲麻了?”
“没有。”
“怎么回事儿?”
“没事儿。”
“……我扶着你,你试试能不能站起来。”
“不能。”舒倾揉着被攥疼的手腕儿,偏过头去。
“刚才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我特别不愿意听你提起他,太生气了,没忍住。”梁正蹲下身,把一大堆的鲜花儿撂地上,伸手捏了捏他小腿,问:“有感觉吗?能感觉到我手吗?”
“能。”
“脚呢?能感觉到吗?哎,夏天还没彻底过去,你脚怎么这么凉。”梁正握住他脚搓了几下,“你要是怕冷,往后就少穿拖鞋。”
舒倾扭头看他,看他在灯红酒绿的街上不顾行人侧目的温柔,瞬间红了眼眶,“梁正,你知道我最烦你什么吗?我最烦你这样儿,特别烦。”
他的手很暖,激起心底难以名状的悸动,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不错,还认得我是梁正,看来没傻。”梁正笑笑,”要是能起来就起来,起不来我背你,不能总在这儿坐着。”
舒倾抽回脚,慢吞吞合上电脑,起身随抱着花的梁正走了。他走了几步,到灯光昏暗的十字路口,再也克制不住情绪。
每次都是这样,忽冷忽热、忽近忽远,不烦吗?
“梁正,我特别烦你,真的特别烦你,特别特别烦……”他声音全是哽咽,“我觉得特没意思,没劲,你别再做出朋友范围的事情了行吗?我不想跟你做朋友,我不想跟你扯上任何关系。你总在我眼前晃悠,我怎么把你忘了啊!”
梁正一愣,没有说话。
“我不喜欢你了,真的不喜欢了,我很难受,你别对我好了行吗?你跟我保持友好距离行吗?你这样让我怎么走出去啊!”
“我没想到你会变身。”
“什么意思?”
梁正走在前面,想尽办法逗他,“你本质上是个小傻狗儿,上次你是单腿儿兔子精,这次变成花脸小猫,下回是什么?”
舒小狗儿挺好哄的,逗逗就不哭了。
身后半天没动静,他回头去看,刚好看见冒出的鼻涕泡。
舒倾正不知道拿这个鼻涕泡怎么办才好,眼瞅着前面的人看过来了,情急之下抬胳膊就擦。他半羞半恼:“看什么看!看你大爷啊!”
“……灯快红了,赶紧走。”
“你别笑!”
“我没笑!”
“我都听见了!你‘嗤嗤’的!你撒气儿了?”
“我?我撒气儿?”梁正见自己被识破了,索性放声大笑:“我没撒气儿,我是真的在笑!你这么大的人了还冒鼻涕泡儿,是练了二十多年的绝活儿?再表演个给我看看?”
“我他妈!你别跑!给老子站住!我今儿非得揍你一顿!”
两个人一边跑一边笑、一边骂一边跑,跑过闪了黄灯的斑马线、跑过堆积了落叶的树影、跑过了鹅卵石堆砌的小路。
舒倾胸口愈滚烫,那不是运动后该有的热度,而是一种被烈火灼烧般的炽热,那股炽热沿着血液与筋脉游走,烧得头脑又开始混沌。
结合之前从梁正手掌中传来热度所激起的悸动……是喝到假酒了?还是像乌鸦嘴贺渊说的,酒被人下过药?
……应该没大问题,冷静会儿就好了。
他捂住胸口,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望着眼前明晃晃的“中医院”几个字放慢了脚步,说:“怎么又来医院?我不去医院。”
“我把车停里面了。”
“哦,你去开车,我在外面等你。”
“门口儿不让停车。”梁正欺负他没驾照,信口胡说:“医院门口停车扣十二分儿,直接吊销驾照,还得拘留儿半个月。”
“真的?”舒倾眯起眼睛想了想,“你骗我的吧?我记得别的医院门口儿都停车了,他们不怕吊销驾照?而且你看,”他伸手一指,“那儿不就停了个车吗?”
梁正瞧出来了,舒小狗儿的神志又不清醒了,得抓紧时间去找大夫。
他索性放开了胡诌:“两码事儿,停着的车可以,从医院开出来的车不能在这儿停,我说得够明白了吗?”最后补了一句:“你理解能力真差。”
舒倾不想太栽面儿,挨说后没舍脸继续追问,气呼呼随他走进医院。
深夜的医院格外萧瑟。
穿着病号服的患者躲在绿化带后面抽烟,拎着外卖的外卖小哥跑得飞快,几个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推着张病床猛跑。
梁正打开后备箱,将怀里的花束和盛花的桶放进去,他犹豫了一下,觉得花束给舒小狗儿抱着会更好看。舒倾全然不知,特不客气地拉开后门准备往里钻。
“哪儿去?见缝儿就钻?你坐也应该坐前面。”
“坐哪儿不一样?”舒倾嘟囔两句,把电脑撂在后座上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