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颗种子,根本不是自然孕育,而是姑姑以生命为代价诞下的?
可是,那一颗种子,明明是姑姑说了,她历尽艰辛,从鱼凫蚕丛那里,经过难于上青天的蜀道,得来的呀。
而且,那一颗种子是被子昭,卫草儿,还有自己,按照姑姑的吩咐,在夕阳西下之前,种下去的呀!
虽然当时没有到姑姑说的位置,途中遗失,但是,那一棵神树,是铁板钉钉地,长在三神山与冰肌山交界的山上了呀。!
而且,卫草儿还痴痴地守护了八年呢!
难道是,此神树非彼神树?
子妍的思路一片混乱!
“那一颗黄色的石头……后来呢?”子妍强压心头的惊涛骇浪,追问。
妇妌茫然地摇头:“不……不知道……赛魅曦……拿走了……后来……她逼我喝药……很苦……忘掉……都忘掉……”
她的眼神又开始涣散,疲惫地闭上眼,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陷入半昏睡状态,手指依旧无意识地,捻着那残留的兰草碎屑。
“藏在兰根下……”
子妍默念着妇妌,最初那一句看似无意识的呓语。
她的目光,扫过庭院中,那几丛长势极好的兰草,心中豁然开朗!
妇妌并非完全糊涂!她在用破碎的记忆和本能,给出提示!
那一颗被赛魅曦夺走的神树种子,很可能被姑姑事先预感到了危险,藏在了某个与“兰”相关的地方!
而妇妌在中毒神志不清时,可能无意中窥见过这个秘密,残存在记忆深处!
“夫人累了,好生歇息。”子妍替妇妌掖好薄被,深深看了一眼,她沉睡中依旧紧蹙的眉头,悄然退出静思苑。
她的心中疑云密布:那“焦木黑影”是什么?
赛魅曦夺走的是神树种子?
她的真正目的?
妇妌的混毒,是否与目睹这一切的刺激有关?而神树种子……如今又在何方?
子妍探视妇妌的次日,太医监席供奉卫紫儿的官署内。
药香馥郁,一排排紫檀木药柜,森然矗立。
卫紫儿正专注地研磨一钵朱红色的矿石粉末,手法沉稳而精准。
她的腰间那一枚羊脂白玉环,散着温润宁静的光泽。
“阿姐。”一个冰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卫紫儿动作一顿,抬起头。
卫草儿一身灰布麻衣,倚在门框上,枯藤手杖点地,清瘦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像淬了冰的针,直刺过来。
“草儿?”卫紫儿放下药杵,眼中掠过一丝复杂,随即化为平静,“进来坐。可是药圃那边,需要什么珍稀药材?”
卫草儿没有动,目光扫过卫紫儿案上研磨的辰砂,又掠过她腰间温润的玉环,嘴角扯出一个极冷的弧度:
“太医监供奉,‘影针’领……阿姐倒是攀上了高枝,好生风光。我们的爹爹在天之灵若有知,看到你为商王如此效命,不知作何感想?”
提到“爹爹”,卫紫儿研磨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指节微微泛白。
她抬起眼眸,目光如沉静的湖水,迎向卫草儿眼中的冰刺:“草儿,我为何在此尽心,你应该是心知肚明。楼兰路途遥远,玄羿带着阿力一路艰辛,是去挽救我的阿力。如若无子昭大王,暗中照拂的通关符节,与精锐影卫们沿途清除障碍,你以为他们能够平安抵达那里?至于爹爹……”她声音微涩,却异常坚定,
“他若在,也绝不会愿意看到你如今这一般模样吧。”
“我什么模样?”卫草儿嗤笑一声,枯藤手杖重重顿地:
“守着我的草庐,种着我的药草,我碍着谁了?总好过阿姐你,立场不明,还助纣为虐!”
“助纣为虐?你是指的,咱们针对黑石塔,还是……你的亲哥壳儿…”
随即卫紫儿站起身,素青衣袂无风自动,一股沉凝的气势无声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