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要严密监控一切可能与“异象”相关的线索。他扩大了锦衣卫对僧道、方士、民间奇异传闻的排查范围,甚至暗中接触了一些被朝廷禁止的“白莲教”、“弥勒教”等秘密教派残余,试图从这些“旁门左道”中寻找对抗或理解那“妖影”的方法。同时,他再次加强了皇宫,尤其是自己寝宫和武英殿的守卫,并秘密布置了一些据说有“辟邪”效用的器物和阵法(尽管他自己也不太信)。
最让他耿耿于怀的,是那“妖影”对“朱瞻基”的指名诅咒。这让他对太孙的安全充满了担忧。他增加了东宫的护卫力量,并严令太孙朱瞻基近期减少外出,加强身边侍卫。同时,他内心深处,对那个早已“死去”的次子朱高煦的恨意与忌惮,达到了顶点,甚至隐隐掺杂了一丝对未知力量的恐惧。
与朱元璋一样,朱棣也失去了与“异象”来源的任何可感知联系。省愆居内那具冰冷的尸体,似乎宣告着一切的终结。但朱棣绝不相信事情会如此简单。那个能撕裂时空的存在,怎么可能轻易“死去”?这更像是某种……蛰伏,或者转化。
他必须利用这段相对平静(或许只是表面)的时期,尽快巩固权力,加强掌控,并寻找可能的应对之策。
于是,在永乐朝堂“北伐大捷”的光环下,朱棣也推行了一系列措施:
进一步削弱可能存在的建文余孽影响力,借北伐胜利之威,清洗了一批与前朝关系暧昧的官员。
加强厂卫(东厂已设立,锦衣卫为其主导)权力,赋予其更广泛的侦查、缉捕、审讯之权,以监控朝野,防范任何“妖异”或“不轨”之事。
加迁都北京的工程,他要将政治军事中心牢牢控制在手中,远离南京那可能残留的“洪武”阴影与未知的时空扰动。
继续筹备下一次针对蒙古(尤其是可能崛起的瓦剌)的军事行动,他需要用不断的武功,来证明自己、巩固统治,并或许……以战场煞气来对抗那诡异的“妖异”?
两个时空的帝王,在庆祝胜利的同时,都因那场越理解的“妖异”干预而心怀巨震,并采取了各自的方式试图巩固权力、防范未知。
而在那越了生死、锚定于双明因果网络中的“奇点”之内。
朱高煦的意识,处于一种前所未有的绝对寂静与“虚无”状态。没有痛苦,没有仇恨,甚至没有“自我”的清晰概念。那把“灵魂之钥”的物质形态已然消散,只余下这一点凝聚了所有执念、记忆、时空烙印以及与双明深刻纠缠因果的“奇点”。
“奇点”如同一个微型的、自我循环的宇宙,静静悬浮在时空的夹缝之中。它不再主动“吸收”或“索取”,但其存在本身,就与洪武朝的新政气运、永乐朝的扩张煞气、以及捕鱼儿海双线大战所缔造的庞大“历史偏移”与“因果张力”,保持着一种深层次的、隐晦的共振。
通过这种共振,“奇点”能够以一种被动、却更加全面、更加本质的方式,“感知”着两个大明时空的“脉搏”。
它“看到”朱元璋在胜利后更加坚定地推行新政,洪武朝的国运在缓慢而持续地“蜕变”,一股更加务实、更注重制度建设的“新机”正在滋生,并与旧有的僵化力量激烈碰撞。
它“听到”朱棣在惊疑中加强集权与监控,永乐朝在扩张与隐忧中前行,其国运雄烈而霸道,却也隐含着因“得位不正”和“妖异”威胁而产生的内在紧张与戾气。
它“感觉”到两个时空因为捕鱼儿海战役而产生的微妙联系与比较心理,在无人知晓的层面悄然酵。
“奇点”本身,也在这持续的共振中,生着极其缓慢、却至关重要的演化。它不再仅仅是朱高煦个人意志的凝聚,更像是一个因他疯狂的执念与行动而诞生的、特殊的“时空道标”或“因果节点”。它在记录,在计算,在适应着两个大明时空的每一次重要变动。
朱高煦那沉寂的意识深处,并非完全没有活动。只是这种活动,已经越了线性的“思考”,更像是一种基于“奇点”与双明共振而产生的、本能的“趋势预判”与“干涉点标记”。
例如,当“奇点”共振感知到洪武朝江南清丈遭遇某大地主激烈反抗,且该地主与朝中某位元老重臣有姻亲关系时,一点极其微弱的“标记”便会在“奇点”内部生成,指向那个冲突点。
当感知到永乐朝朱棣因“妖异”之事而越猜忌某位功高将领(如丘福?)时,另一个“标记”也会悄然浮现。
当感知到洪武太子朱标在处理某件棘手政务时,思路与“光痕对策”隐隐相合,并可能产生深远影响时,同样会有“标记”亮起。
这些“标记”,并非朱高煦主动设定,而是“奇点”基于其与双明因果的深度纠缠,自动生成的、标识着“可能引较大历史偏移或气运扰动”的潜在节点。
朱高煦的“意识”,便沉浸在这种对无数“标记”的被动感知与模糊映照之中。他不再有明确的目的或计划,但所有“标记”指向的,都是可能影响洪武变强、永乐生乱、或两者对比加剧的事件。
他的“存在”本身,已经成为了一种持续施加于双明历史轨迹之上的、隐性的选择压力与干涉引力。
他在等待。
等待自身的“奇点”结构在共振中变得更加稳固、更加清晰。
等待某个或某几个“标记”节点的“引力”不断增强,直至达到某个临界点。
等待……下一次“苏醒”或“显化”的契机。
那契机,可能来自洪武新政某个关键节点的突破或受挫。
可能来自永乐朝内部矛盾的激化或对外冒险的失败。
也可能来自两个时空因某些意外而产生的、更加直接的“共鸣”或“交错”。
肉体已死,魂钥寂灭。
但“奇点”已成,蛰伏于双明历史的脉络深处,如同潜伏在时空长河底层的暗流与漩涡,静静等待着,搅动下一次、可能更加匪夷所思、也更加影响深远的惊涛骇浪。
洪武与永乐的帝王们,在为自己王朝的“胜利”与“隐患”而殚精竭虑时,并不知道,那个他们以为或许已经“解决”或至少“沉寂”的“祸根”,已然以一种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更深、更本质地,嵌入了他们各自时代的命运织锦之中。
余波未平,奇点蛰伏。
双明之局,在表面的凯歌声与暗地的惊疑中,向着更加深邃莫测的未来,缓缓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