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镜劫初现·朱瞻基的“梦魇画影”与星尘的“无声侵蚀”
永乐时空,东宫,柔仪殿偏殿。
十岁的皇太孙朱瞻基,今夜睡得极不安稳。
白日里,他刚刚随祖父朱棣在校场观看了三千营的骑射演练,又被考校了《大学》篇章,应对得体,得到了祖父难得的赞许和一只西域进贡的镶金嵌宝短刃作为赏赐。一切似乎都如常,他是帝国未来的继承人,享受着无上的荣宠与期许。
然而,当子夜的更漏声幽幽响起,白日里那些鲜亮的画面,却在梦中扭曲、黯淡,蒙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灰翳。
梦境起初是混沌的。他感觉自己行走在一片无边无际、光线晦暗的宫殿回廊中。廊柱朱漆斑驳,宫灯烛火摇曳不定,投下幢幢鬼影。远处似乎有细碎的、仿佛金铁摩擦又似人声呜咽的响动,忽远忽近。
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加快了脚步,想要找到父皇(朱高炽)或是祖父(朱棣),或是任何熟悉的宫人。但回廊仿佛没有尽头,两侧的房门紧闭,推之不开。
就在他气喘吁吁,几乎要哭出来时,前方廊柱的阴影里,缓缓“流”出了一小滩粘稠的、暗金色的液体。液体如同有生命般,在地面上蜿蜒、凝聚,渐渐化作一个极其模糊的、没有面目的人形轮廓。
人形轮廓朝他“看”了过来。朱瞻基感觉不到目光,却感到一种彻骨的冰冷与……一种诡异的、仿佛来自血脉深处的微弱吸引力?
轮廓没有靠近,只是抬起一只“手”,朝着旁边的粉壁,凌空“划”动。
粉壁上,随着它“手指”的移动,竟凭空浮现出黯淡的、暗金色的线条!线条迅勾勒,形成一幅幅简单却充满动态的画面:
画面一:一个身穿亲王服饰(样式有些古老)的魁梧身影,在烈火中挣扎、咆哮,最终化为焦炭。(朱瞻基隐约觉得那身影有些眼熟,带着令人不安的暴戾感。)
画面二:一枚布满裂痕的、暗金色的尖锐碎片,悬浮在沸腾的血池之上,延伸出无数丝线,刺入一个扭曲的人形中。
画面三:一个散着温暖银光的小小身影(轮廓模糊,似是个女孩),被层层叠叠、复杂精妙的银色光纹环绕保护着。暗金碎片释放出狂暴的暗红与暗金色洪流,冲击着银色光纹,光纹震颤却屹立不倒。
画面四:画面陡然一变!那暗金碎片不再攻击银色身影,而是转向了……他自己(朱瞻基)的模糊影像!碎片射出一道极其纤细、几乎看不见的暗金丝线,悄无声息地探向梦中那个“他”的眉心……
就在丝线即将触及的刹那!
“瞻基!瞻基!醒醒!”一个温柔而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同时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拍打着他的脸颊。
朱瞻基猛地睁开眼,大口喘气,冷汗浸透了小衣。眼前是母亲张太子妃(未来的张皇后)关切而担忧的脸庞,烛光下,她的眼角带着泪痕。
“母妃……”朱瞻基声音哑,“我……我做噩梦了……”
“不怕,不怕,母妃在这里。”张氏将他搂入怀中,轻声安抚,“梦见什么了?吓成这样。”
朱瞻基心有余悸,断断续续地描述了那个诡异的梦境,尤其是最后墙上那些会动的暗金色画面,以及那根探向自己的丝线。但他毕竟年幼,描述得颠三倒四,许多细节模糊不清。
张氏听得心惊肉跳,尤其是听到“暗金色碎片”、“血池”、“丝线”这些词汇,以及那梦境中透出的不祥与邪异感。她强作镇定,温言道:“定是日间在校场看了激烈演练,又得了新玩意儿,心思浮动所致。明日母妃让人去大善殿请高僧为你诵经安神,再让太医开些宁神的方子。”
然而,母子二人并未注意到,在朱瞻基醒来描述梦境时,他枕边白日里朱棣赏赐的那柄镶金嵌宝短刃,其刀柄上镶嵌的一颗原本寻常的猫眼石,在烛火摇曳下,其眼线光泽似乎极其短暂地……偏向了一个异常的角度,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暗金异彩,随即恢复如常。
星尘的侵蚀,已经开始。
它没有选择强力的“神经织网”,而是利用了朱瞻基年幼、心智防御相对薄弱,以及那柄被它通过隐秘能量沾染、作为“媒介”的赏赐短刃,在梦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这颗“种子”不具攻击性,甚至难以被常规手段探测,它更像是一个定位信标、情绪共鸣器与潜在的侵蚀通道。
“梦境种子……植入成功。目标:朱瞻基。关联媒介:金刃(已标记)。侵蚀模式:渐进式共鸣诱导。优先任务:强化其潜意识中对‘力量’、‘掌控’、‘越祖父’的隐秘渴望,并悄悄建立与‘心渊’(朱高煦痛苦记忆库)的微弱情感共鸣链接(如对叛王叔的恐惧、对皇权斗争的朦胧认知),逐步降低其对‘异常’的排斥阈值,为后续深度替代做准备。”冰冷的意念在“星蚀渊”中流转。
星尘极有耐心。它知道,对付朱瞻基这样的目标,急不得。需要像水滴石穿,慢慢渗透,潜移默化地扭曲其心性,并在其灵魂深处,悄然编织一张无形的情感与欲望之网,等待时机成熟,便可一举收网,完成“夺舍”。
同时,它也在等待。等待它针对龙江的那场“祸水东引”的大戏上演。届时,混乱将是最好的掩护。
镜劫已至,悄无声息。未来的大明皇帝,在无人知晓的睡梦中,已悄然被来自时空彼岸的恶意,投下了第一道危险的阴影。
二、基危暗伏·姚广孝的“星象警兆”与朱棣的“莫名心悸”
数日后的深夜,北平,庆寿寺(姚广孝居所)。
一身黑色僧衣的姚广孝并未安眠,而是独立于观星台上,仰观天象。他虽已年迈,但目光依旧锐利如鹰,仿佛能穿透沉沉夜幕,窥见星辰运转背后的玄机。
自从汉王朱高煦“闭关蜕凡”、行事越诡秘难测后,姚广孝心中便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他精研佛理,兼通道家玄术与阴阳谶纬,对气运、能量、乃至某些乎常理的“存在”,有着异于常人的敏锐感知。近年来,他时常感到北平上空,尤其是汉王府方向,有一股日渐浓郁的、充满戾气与不祥的“晦暗之气”在盘旋、滋长,与煌煌大明国运格格不入,甚至隐隐有侵蚀之象。
今夜,他照例观星,推算国运。目光扫过紫微帝星、太子星、太孙星等关键星宿。
紫微帝星(代表朱棣)光芒依旧炽烈,但周边似有极淡的血色光晕隐现,主杀伐征战,倒也符合皇帝当前征漠北、宣威四海的态势。太子星(朱高炽)光芒温润稍暗,但根基稳固,无大碍。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那颗代表着皇太孙朱瞻基的“太孙星”上时,眉头骤然紧锁!
只见那颗原本明亮纯净、充满勃勃生机的星辰,此刻其光芒之中,竟极其细微地夹杂了几缕几乎看不见的、暗金色的杂色!这杂色并非凶星冲犯,也非寻常的厄运云气,而是一种姚广孝从未在天象记载中见过的、充满了冰冷、扭曲与“非自然”感的异质光泽!仿佛有来自天外的、不洁的“东西”,正在试图污染这颗未来的帝星!
更让他心惊的是,太孙星与北方某颗长久黯淡、几乎被人遗忘的“残破将星”(隐隐对应已“闭关”的汉王?)之间,似乎存在着一条极其微弱、若有若无的、由晦暗气息构成的“隐线”!
“太孙星蒙尘,其色诡谲,非人间灾厄,似有外邪侵染之兆!且与北面晦暗之气隐隐勾连……”姚广孝捻动佛珠,枯瘦的手指微微颤抖。他知道朱瞻基在皇帝心中的分量,此子若有闪失,恐动摇国本,引滔天巨祸。
“是何外邪?竟能侵染天潢贵胄命星?汉王……与此究竟有何关联?”姚广孝百思不得其解。他虽怀疑汉王接触了不祥之物,但直接证据不足,且皇帝对汉王态度复杂,贸然进言恐适得其反。
他决定,明日便以“为太孙祈福禳灾”为名,求见太子妃张氏,借机近距离观察朱瞻基,看能否从其气色、言行中看出端倪。同时,他需设法,在不引起太大波澜的前提下,提醒皇帝加强对东宫,尤其是太孙的护卫,并暗中探查汉王府的异动。
同一夜,紫禁城,乾清宫。
批阅完最后一份奏章的朱棣,忽然感到一阵毫无来由的、强烈的心悸。仿佛有一只冰冷的手,猛地攥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同时,一股莫名的烦躁与暴戾之气涌上心头,眼前竟恍惚闪过一些破碎的画面:烈火、挣扎的人影、破碎的金属光泽、还有孙儿朱瞻基那双总是明亮带笑的眼睛,此刻却蒙上了一层灰暗……
“咳!”朱棣闷咳一声,挥散了那些幻象,额角却渗出冷汗。他正值壮年,身强体健,征战沙场多年,何曾有过如此虚弱诡异的感受?
“皇爷?您怎么了?”侍立一旁的老太监马云(亦深得朱棣信任)连忙上前,递上温茶。
朱棣摆摆手,没有接茶,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眉头紧锁:“朕……无事。只是忽然有些心神不宁。”他顿了顿,问道:“瞻基近日如何?可还安好?”
马云恭敬答道:“回皇爷,太孙殿下聪慧勤学,近日随皇爷检阅京营,应对得体,皇爷不是才赏赐了宝刀么?只是……听闻前几日似乎做了场噩梦,太子妃请了太医调理,如今已大好了。”
“噩梦?”朱棣的心又是一沉。他想起自己刚才恍惚中看到的、孙儿那双灰暗的眼睛。难道……只是巧合?
“传旨,”朱棣沉吟片刻,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威严,“令锦衣卫指挥使纪纲,加派得力人手,暗中护卫东宫,尤其是太孙身边,务必周密,不得有丝毫懈怠。再……让太医院选最好的太医,每隔三日为太孙请一次平安脉,详加记录,直报于朕。”
“奴婢遵旨。”马云躬身领命,心中却暗自诧异。皇帝对太孙的疼爱自不必说,但如此明确加强护卫和医疗监控,似乎有些过于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