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界桥初通·韩爌的“主动献祭”与星藤印记的“应答”
韩府,“梦鉴斋”被彻底封锁,外围由净尘司最精锐的力量与“承影”预备队交叉守卫。室内,韩爌换上了一身素净的葛布长衫,焚香沐浴,屏息静坐。案头摊开着崇祯皇帝亲笔所书的密函,字字千钧,阐明此举关乎国运,嘱其“心志惟纯,意念惟诚,安危成败,付予天命”。
他面前,除了那枚古玉,还多了一物——一方新制的青玉版,上面以极其精细的刀工,篆刻了由周墨提供、经崇祯钦定的,关于当前困局(星尘威胁、伪光初现、壁垒震颤、龙江防御、承影铸剑、筑巢不易)的浓缩“意念图文”。这并非文字叙述,而是一组高度抽象化、充满象征意义的组合纹路与符号,旨在跨越语言障碍,直接传递核心信息与情绪。
韩爌闭目,排除万念,将皇帝的重托、自身的职责、对那“意识之湖”与“星藤印记”的模糊敬畏与期盼,尽数融入心头。他没有像上次那般尝试“滑入”或“观想”,而是凝聚全部心神,以一种近乎献祭般的虔诚与决绝,将自身意识化作一座试图主动架设的“桥梁”,一端系于此界此身,一端奋力“探”向冥冥中感知到的、那片蕴含着古老智慧与悲悯的“湖光”。
过程比预想中艰难百倍。没有引导,没有路径,只有无边无际的、阻隔不同维度与时空的“混沌之壁”。韩爌感到自己的意识如同逆水行舟,又似赤手挖掘岩壁,每前进一丝,都伴随着灵魂被撕扯、被碾压般的剧痛与虚无感。他咬紧牙关,七窍再次渗出细密血珠,却恍若未觉,只是反复默诵崇祯密函中的嘱托,将那份“沟通”的渴望与“求助”的意念,化作唯一的前进动力。
不知煎熬了多久,就在他的意识几近涣散、即将被混沌彻底吞没之时——
一点微光,在绝对的黑暗与虚空中亮起。
不是来自前方,而是仿佛从他自己意识的核心深处,那因长期“梦鉴”而变得异常敏感、并与古玉及诸多“禹墟”信息产生神秘共鸣的“节点”中,自燃起的一点淡青色火苗。
火苗摇曳,却异常稳定。它仿佛是一把独特的“钥匙”,或者一个被“认证”过的“信号标”。当这火苗亮起的刹那,前方那厚重无边的“混沌之壁”,竟悄然融化出了一个仅容这点意识火苗通过的、极其微小的“孔洞”!
韩爌的精神如同穿过针眼的细线,被一股柔和却沛然莫御的力量牵引着,倏然通过了孔洞。
熟悉的“意识之湖”再次呈现眼前。湖水依旧泛着淡青微光,但此刻,湖面并不平静,而是荡漾着与韩爌意识中携带的“困局图文”隐隐共鸣的细微涟漪。湖心处,那枚“星藤印记”清晰可见,它比梦中更加凝实、璀璨,散着温暖而威严的光辉,仿佛正在注视着他这道微弱的外来意识。
没有语言,没有具体的形象交流。但当韩爌的意识“触碰”到湖水的刹那,他携带的所有“意念图文”——星尘的畸变与攻击、伪光的空无与诡异、龙江的坚守与林晚晴的付出、大明的困境与抉择——便如同投入水中的墨滴,迅晕染开来,被整个“意识之湖”所感知、读取。
湖水沉默了。涟漪平复,仿佛在消化这沉重而复杂的信息。
良久,一股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庞大的“信息流”,从“星藤印记”中缓缓流出,注入韩爌的意识。这不再是模糊的概念或零散的画面,而是一组高度结构化、层级分明、蕴含着明确因果与潜在路径的“解答方案”与“警示预言”的复合信息包!
信息核心可归纳为三点:
其一,关于星尘与伪光:
星尘被确认,乃是“光耀纪”末期“大撕裂”事件中,文明主体意识为防止彻底疯狂与崩解,主动进行“意识分割与净化”时,因能量逆流与核心指令库污染而产生的最大一片“恶性畸变体”。它继承了文明的部分力量与知识库,但其“存在目的”已被扭曲为“吞噬、净化(实为毁灭)一切非己之物,重构绝对受其控制的‘秩序’”。
而“伪光”,信息流中给出了一个让韩爌灵魂颤栗的名词——“终末协议·格式化子程序(逸散态)”。它是“大撕裂”前,文明为应对最坏情况(无法控制的全面畸变)而预设的终极清理机制的一部分。其原本指令是:当“火种封存”完成,确认文明主体已无挽救可能时,启动“格式化”,将已畸变的文明遗产及其影响范围“归零”,为可能的“新种子”留下绝对干净的“土壤”。然而,“大撕裂”的突然与惨烈,导致这个子程序未能完整启动,部分碎片(白光)逸散,在时空夹缝中游荡,其指令逻辑可能已生偏移或僵化,变得无差别地“识别”并“准备清理”任何达到一定“污染阈值”或“能量复杂度”的存在——包括星尘,也包括正在接触“禹墟”遗产、能量活动日益复杂的大明!
其二,关于应对之道:
信息流明确指出,以大明目前的技术与认知水平,无法正面摧毁星尘核心(碎片),因其本质是高等文明畸变意识的凝聚物。但,可以“剥离”或“封印”。
方案指向三个关键:
1。“钥匙”的终极共鸣:林晚晴的“钥匙”本质,是通往“火种封存地”与“文明最终协议”的凭证。只有当她的共鸣达到足够深度与纯度,才有可能在特定条件下(需满足多项严苛环境参数),暂时唤醒“沉眠协议”中关于“收容畸变体”的辅助指令,为剥离或封印星尘创造“窗口”。
2。“和谐场”的终极强化:必须建立至少覆盖关键区域的、足够强大的“和谐秩序场”,这不仅是为了防御,更是为了满足“唤醒辅助指令”所需的环境条件,并向潜在的“格式化子程序”证明,此区域存在“值得保留的秩序萌芽”,降低其被无差别“清理”的风险。
3。“定位”与“引导”:需要精确锁定星尘核心(碎片)在当前时空的“坐标锚点”,并在“窗口”开启时,由“钥匙”引导“收容指令”的能量,完成剥离或封印。这需要越当前物理探测的手段。
其三,关于代价与警示:
信息流最后部分,充满了沉重的悲悯与严肃的警告:
主动唤醒“收容指令”或尝试与“格式化子程序”互动,具有极高风险。可能引不可预测的时空震荡,加“伪光”的锁定,甚至可能导致“钥匙”过载或“和谐场”崩溃。“星藤印记”无法直接干预,只能提供“协议框架”与“路径指引”。选择权与执行风险,完全在“后来者”(大明)自身。
信息流特别强调:“阴影之倒影,亦为镜中虚妄。然虚妄可噬实,空无可湮存。平衡之契,在于抉择,亦在于……牺牲。”
庞大的信息流灌输完毕,韩爌感觉自己的意识几乎要被撑爆,无数玄奥的纹路、参数、警告在他“眼前”飞舞。与此同时,那“星藤印记”的光芒缓缓收敛,“意识之湖”也开始泛起送客的轻柔推力。
“桥梁”即将断裂。
就在韩爌意识被推离的最后一瞬,他拼尽全力,向那印记投去了最后一个意念:“我们……该如何‘定位’星尘核心?”
印记微微一亮,一段极其简洁、却蕴含深意的“意象”传来:“同源之痛,逆痕可溯。心渊深处,倒影自现。”
旋即,韩爌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被猛地甩出“孔洞”,回归躯壳。
“噗——!”
现实中,韩爌狂喷一口鲜血,鲜血中竟夹杂着点点淡青色的光屑!他仰面倒下,气息瞬间萎靡到极点,面色如金纸,意识陷入深度昏迷。但在他彻底失去意识前,手指却极其艰难地,在身前的地面上,划下了两个扭曲却至关重要的字:
“心渊”
“逆痕”
界桥初通,代价惨重。韩爌以近乎自毁的方式,带回了来自远古文明遗存的珍贵答案与严厉警告。星尘与伪光的真相被部分揭开,应对之道有了方向,但前路却更加凶险莫测,且明确指向了“钥匙”林晚晴将承担的核心重任,以及一个全新的概念——“心渊”与“逆痕”。
二、心渊启封·林晚晴的“共振回溯”与朱高煦痛苦记忆的“逆流”
龙江,“万象”静室。
韩爌昏迷前划下的“心渊”、“逆痕”四字,连同其冒险获取的加密信息(经净尘司特殊手段从其残留意识与血液光屑中艰难提取、转译),以最高密级送至龙江。沈敬、徐光启、周墨三人连夜研读,震撼无言。
“同源之痛,逆痕可溯。心渊深处,倒影自现。”周墨反复咀嚼着这十六个字,“星尘源于‘大撕裂’的文明痛苦畸变,其‘痛’与晚晴姑娘的‘钥匙’力量在某种层面‘同源’(皆与禹墟文明核心相关),但性质相反(和谐vs畸变)。‘逆痕’……是指逆向追溯这痛苦的痕迹?‘心渊’……莫非是指星尘宿主(朱高煦)那被痛苦与畸变充斥的意识深处?‘倒影自现’……难道是说,在晚晴姑娘的深度共鸣下,可以某种方式‘映射’或‘感知’到星尘核心的位置?”
徐光启眉头紧锁:“信息提及,需要晚晴的‘终极共鸣’来唤醒‘收容指令’。而‘定位’星尘核心,似乎是前置条件。这‘心渊逆痕’之法,听起来像是要让晚晴主动去‘连接’或‘感知’朱高煦那已被星尘吞噬的痛苦意识……这太危险了!晚晴上次共鸣净化冲击余波,已耗损甚巨,若直接接触污染源头……”
“但这是目前唯一明确的‘定位’指引。”沈敬沉声道,“星尘隐匿于时空彼岸,常规手段无法探测。此‘心渊逆痕’,或许是利用‘钥匙’与‘畸变体’之间的某种时空共鸣关联。我们不能让晚晴冒险强行深入,但或许……可以尝试极低限度的‘共振回溯’?”
“共振回溯?”周墨若有所思。
“不错。”沈敬解释,“晚晴姑娘上次能感知到‘痛苦回响’中的具体情绪碎片。我们能否设计一个极度安全、受控的环境,在她状态最佳时,引导她再次主动感知星尘攻击的残留‘痕迹’(例如上次冲击后,在特定屏蔽层或记录介质中捕获的极微量污染样本),不试图‘连接’对方意识,只是像读取‘声纹’一样,更精细地分析那‘痛苦’的‘频谱特征’?或许从这些特征中,就能逆向推导出某种‘坐标参数’或‘能量签名’?”
这个思路相对温和,将直接的精神连接,转化为对“痕迹”的精密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