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像是无意间整理衣襟,袖口里,一枚色泽温润的玉佩滑了出来,在他手中一晃而过,又迅被他塞了回去。
那玉佩质地极佳,一看就不是凡品。
老头的呼吸,在那一瞬间,出现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停顿。他眼底深处的贪婪,如同一条冬眠的蛇,被瞬间惊醒。
他掩饰的很好,立刻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
“不客气。出门在外,多长个心眼总是好的。”
蓝慕云笑了笑,拉着叶冰裳走出了杂货铺。
“你为什么要让他看见那个玉佩?”一走出铺子,叶冰裳立刻低声问道,“这不是在告诉他,我们是肥羊吗?”
“不。”蓝慕云的目光投向了镇子尽头的一座小土丘,那里似乎有人影在活动。“我是在给他出价。”
叶冰裳一愣。
“还记得凡尘的账本吗?”蓝慕云的声音很轻,“对这个老头来说,他的账本上有两笔生意。一笔,是把我们的行踪卖给黑风寨的马匪,他能分到一成的好处,但这笔钱有风险,马匪也可能杀人灭口。”
他顿了顿,继续道:“另一笔,是我刚刚给他看的。那块玉佩,价值至少一百两银子。如果他选择帮我们,他就能得到一个远比通风报信更划算的价钱。”
“他会帮我们?”叶冰裳还是不信。
“他会的。”蓝慕云笃定的说,“因为我还让他看到了第三个选项的‘代价’。”
“什么代价?”
“你的剑。”蓝慕云看向她,“一个弱女子,却背着一把不离身的剑。一个男人,在被敲诈三倍价钱时面不改色。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不是普通的难民。说明我们有自保的能力。跟我们合作,他能拿到一百两。出卖我们,他可能会死。怎么选,这笔账,他比谁都会算。”
两人沉默的走到了镇口。
果然,杂货铺的伙计,一个瘦小的少年,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
“两位客官,请留步!”
少年跑到他们面前,塞给他们一个小布包。
“我家掌柜的说,这饼里掺了沙子,给你们换两个好的。他还说,往北走的大路不安全,镇西有条小路,能绕过黑风寨的地盘。虽然要多走一天,但能保平安。”
说完,少年把东西一塞,转身就跑了。
叶冰裳打开布包,里面是两个热腾腾的白面饼,下面还压着一张画的极其潦草的路线图。
她捏着那张图,指尖微微用力,心中翻江倒海。
这就是蓝慕云的“法则”。
不用讲道理,不用谈善恶。
只是赤裸裸的亮出你的价值和你的獠牙,让对方在欲望和恐惧的天平上,自己做出最“划算”的选择。
邪恶,冰冷,却有效得让人心寒。
“我们按他说的走?”她抬头问蓝慕云。
“不。”蓝慕云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我们走大路。”
“为什么?他不是已经……”
“他做出了最划算的选择,没错。但他只算了第一层。”蓝慕云看着北方,那里的天空阴沉得像是要塌下来。
“对我们来说,最划算的买卖,不是绕路求平安。”
“而是让所有想把我们当成‘肥羊’的人知道,捕猎我们,是这片荒野上,最亏本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