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前倾身,两人的距离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现在,告诉我,叶冰裳。你那身引以为傲的正义与风骨,准备好被扔进泥里,和我一起当一条挣扎求生的疯狗了吗?”
庙内,空气仿佛凝固。
没有愤怒的耳光,没有情绪失控的咆哮。
叶冰裳只是静静的看着他,那双曾经清澈如寒潭的眸子里,所有的迷茫和脆弱都被一种冰冷的火焰烧得一干二净。
她忽然站了起来,走到火堆旁,赤手伸进火焰,从里面抽出了一根燃烧着的木柴。
木柴在她手中“滋滋”作响,却没有在她脸上看到一丝痛苦的表情。
她拿着这根燃烧的“火炬”,走到蓝慕云画的地图前,蹲下身,用那燃烧的一头,将蓝慕云画下的所有退路、所有代表死亡的叉,一个一个地、用力地烫掉,直到它们化为焦黑的印记。
“停止你这些毫无意义的测试,蓝慕云。”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锤子砸在死寂的空气里。
“你以为我能坐上神捕司统领的位置,靠的是满口仁义道德?我走过的血路,踩过的尸骨,不比你少。”
她抬起眼,火光映照着她决然的脸,那股曾属于京城第一名捕的锋锐与压迫感,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
“我不是你的包袱,是你的武器。告诉我计划的第一步,而不是终点。告诉我我们现在该做什么,明天要杀谁。这,才是我唯一需要听的。”
她将手中即将燃尽的木柴,插-入两人中间的土地里,像插-下一面战旗。
“从今天起,我陪你走这条死路。但你要记住,我不是在学你,我只是在做我自己。”
蓝慕云看着她,看着她被炭火熏黑、却没有丝毫退缩的手,许久,他脸上那副冷酷的面具,终于裂开了一道几乎无法察觉的缝隙。
那不是感动,而是一种棋逢对手的、冰冷的欣赏。
他要的,从来不是一个需要他保护的妻子。
而是一个能与他并肩,踏入地狱的同盟。
“好。”
他从地上站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所有的试探与压迫感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棋手落子前的绝对冷静。
“第一步。向东走。”
叶冰裳一怔。
“我们要去西边的两界山,却向东走?”
“对。”蓝慕云的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所有的猎人都知道兔子会往窝里跑。所以,我们得先让他们相信,我们的窝,在东边。”
他望向庙外那片象征着绝路的东方天空,仿佛已经看到了敌人扑空的场景。
从这一刻起,逃亡结束了。
一场以整个天下为棋盘,以仙人为对手的征途,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