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感恩戴德、仿佛重获新生的众将,蓝慕云回到书房,并未感到半分疲惫。
他很享受这种感觉。
将最复杂的局面,用最简单的方式拆解;将最桀骜的人心,摆在最恰当的位置。这比沙场征伐,更能让他体会到一种属于创造者的乐趣。
他正准备唤人进来,处理一下方才被众将叩拜时弄乱的地毯,书房那两扇厚重的门,却被人从外面毫无征兆地、猛地撞开!
“砰!”
伴随着巨响,一股夹杂着烈酒与皮革气息的、充满侵略性的草原寒风,瞬间倒灌而入,吹得满室烛火狂舞。
蓝慕云眼底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但在看清来人时,那股瞬间提起的杀意又缓缓沉了下去。
来人,正是北境女王,拓跋燕。
她依旧穿着那一身火红色的草原劲装,勾勒出野豹般矫健紧致的曲线。她手里没有拿任何武器,只提着一个鼓囊囊的羊皮酒囊,一头乌黑的长未曾束起,随意地披散在肩上,更添了几分不羁的野性。
她就那么径直走了进来,完全无视了门口目瞪口呆的内侍,仿佛这里不是戒备森严的摄政王府,而是她自己的帐篷。
她扫了一眼书房,目光在那些堆积如山的卷宗上停留了一瞬,眼神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
“又是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她将酒囊重重地放在桌上,出一声闷响,“你们中原人,就是喜欢把简单的事情搞得这么复杂。杀人就杀人,还要找一万个理由,累不累?”
蓝慕云没有答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她,像在欣赏一头闯入自己领地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幼兽。
拓跋燕拉过一张椅子,如同盘踞在王座上的母狮,毫不避讳地与蓝慕云对视,那双灼热的眸子里,燃烧着毫不掩饰的欲望与不满。
“我帮你稳定北境,让你没有后顾之忧;你救了我的族人,让他们免于瘟疫。我们之间的账,两清了。”
她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一股惊人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但你许诺给我的粮草和兵器,是盟友的价码。而我,拓跋燕,想要的……”
她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就在她吐出“想要”二字的同时,原本安坐于主位之上的蓝慕云,身形如同鬼魅般一闪!
拓跋燕只觉眼前一花,一股远比她更加霸道、更加蛮不讲理的气息,已经瞬间笼罩了她!
“咚!”
一声沉重的闷响,她整个人,已经被蓝慕云单手按在了书房冰冷的墙壁上!那只手,如同一只铁钳,精准地锁住了她的喉咙,力量大到让她感觉到了窒息,却又控制得恰到好处,不至于让她真正受伤。
快!太快了!
快到她这头草原上最矫健的猎豹,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来不及升起!
“你想要什么,”蓝慕云的脸,缓缓靠近,两人的鼻尖几乎要触碰到一起。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足以让万物冻结的、属于绝对支配者的威压,“得看我,给不给。”
这才是王!
拓跋燕的瞳孔,因震惊而猛烈收缩。她预想过无数种可能,甚至想过蓝慕云会惊慌失措,会与她缠斗。但她从未想过,会是这样一种……毫无悬念的、被瞬间碾压的局面!
但她毕竟是拓跋燕!
是能于血火中统一草原的女王!
极致的危险,激的不是她的恐惧,而是她骨子里最深处的、疯狂的野性!
她笑了。
在那只足以捏碎她喉骨的手掌之下,她笑得畅快淋漓,眼中燃烧起一股足以燎原的火焰。